密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锁链拖拽的声响。叶枫展开青竹给的完整地图,指尖落在标注“拔舌狱”的位置——那里用朱砂画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旁边批注着“楚江王亲信‘割舌鬼帅’镇守,刑具以三万凡人舌根炼制”。
“这第一层就透着邪性。”王鼎用破邪斧挑开密道出口的石板,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娘的,这味儿比炼魂炉还冲,是血和唾液混在一起的味道。”
出口外是条狭窄的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青铜灯台,灯油泛着暗红色,竟是用凝固的舌根汁液炼制而成。谢灵溪的听魂坠刚探出袖外,就剧烈震颤起来,坠子上的纹路扭曲成痛苦的形状:“听魂坠说,这里的每盏灯里都封着个被割舌的冤魂,他们的哀嚎能让闯狱者心神错乱。”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出,绿光在灯台间流转。那些原本跳动的灯焰突然变得黯淡,石壁上渗出细小的血珠——显然是冤魂感受到了净化之力,在拼命传递信息。
“前面有座石桥,桥对面就是拔舌狱的正门。”叶枫的轮回古剑在掌心轻颤,混沌剑意顺着剑身蔓延,将周围的腥气逼开,“柳姑娘,准备好破幻丹,楚江王肯定在桥上布了幻象。”
柳梦琪从药囊里掏出个瓷瓶,里面的破幻丹泛着银光:“这些丹药掺了还魂草的粉末,能暂时护住元神,不受幻境侵扰。”她将丹药分给众人,指尖在瓶底一抹,露出行小字,“青竹在瓶底刻了字,说割舌鬼帅的本命魂器是‘锁舌环’,藏在他的舌下。”
甬道尽头的石桥横跨在条血河上,河水泛着浓稠的泡沫,里面漂浮着无数残缺的舌头,有的还在微微蠕动。桥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舌”字,每个字都由细小的血线构成,踩上去时竟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这桥是‘千舌桥’,用死者的舌尖骨铺成的。”叶天麟的罗盘突然指向桥面,盘面上的符文渗出鲜血,“罗盘说,走桥中间的青石板,那里是幻象的盲区。”
众人踩着青石板前行时,桥两侧的血河突然炸开,无数披头散发的鬼影从河中钻出,他们的嘴部都在淌血,伸出残缺的舌头对着众人嘶吼——正是拔舌狱的冤魂所化的幻象。
“别睁眼!”谢灵溪的古琴突然在袖中奏响,镇魂曲的音波贴着桥面流淌,那些鬼影的嘶吼声顿时变得模糊,“这些幻象能勾起人内心的恐惧,越怕它们越凶!”
王鼎的破邪斧在掌心转了个圈,金火溅起的火星落在鬼影身上,竟将其烧出个洞:“他娘的吓唬谁呢!老子当年在乱葬岗啃过鬼爪,还怕你们这些没舌头的玩意儿?”
刚过石桥,一座黑铁铸就的城门便出现在眼前。城门上镶嵌着无数青铜舌头,每个舌头上都刻着个“楚”字,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写着“拔舌狱”三个大字,笔锋间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小溪。
“割舌鬼帅就在里面。”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城门缝,混沌剑意探入的瞬间,竟传来被牙齿啃噬的触感,“这老鬼在门后嚼舌根,想用怨气污染我们的灵力。”
他突然屈指一弹,剑穗上的混沌剑意凝成道火星,精准地从门缝钻了进去。城门后传来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牙齿碎裂的声响——显然是割舌鬼帅被烫到了。
“给老子开门!”王鼎的破邪斧突然劈在城门上,金火与黑铁碰撞的瞬间,城门上的青铜舌头突然张开,喷出无数细小的血箭。柳梦琪早有准备,破幻丹瞬间飞出,银色药粉在众人身前凝成屏障,将血箭挡在三尺之外。
城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幅炼狱景象映入眼帘:无数铁架上绑着披头散发的魂灵,他们的嘴被铁钳撑开,个穿黑袍的鬼帅正手持银刀,将他们的舌头一片片割下,割下的舌头立刻被扔进旁边的大鼎,鼎中熬着粘稠的红色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是割舌鬼帅!”叶天麟的罗盘突然炸开,盘面上的符文碎成齑粉,“他的修为接近鬼仙,比司晨将军强三倍!”
割舌鬼帅转过身,他的脸上戴着个青铜面具,面具的嘴部位置镶嵌着片血色舌头,说话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嘶鸣:“闯……闯狱者……割……割舌……”他手中的银刀突然指向叶枫,刀身映出无数冤魂的脸。
“这些刑具都是用凡人舌根炼的。”叶枫的目光扫过那些铁架,每个架子上都刻着死者的姓名籍贯,“看年份,最近的是三个月前,看来楚江王一直在用活人炼刑具。”
最角落的铁架上,个孩童魂灵突然对着叶枫摇头,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只能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刑具库。叶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的石台上堆着小山般的舌头,每个舌头上都贴着黄色的符箓——正是楚江王用来凝聚怨气的“镇魂符”。
“先毁刑具库!”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出鞘,混沌剑意顺着地面蔓延,将最近的几个铁架劈断。被绑的魂灵纷纷飘出,对着叶枫作揖后便化作光点消散,显然是得以轮回。
“胆……胆大……”割舌鬼帅的银刀突然挥出,刀光中带着无数细小的舌影,如同毒蛇般缠向叶枫的咽喉,“本帅……炼……炼了三百年……舌……舌煞……”
王鼎的破邪斧骤然迎上,金火与舌影碰撞的瞬间,竟被腐蚀出无数小洞:“他娘的这煞气得手!柳姑娘,快给老子撒点药粉!”
柳梦琪的破幻丹立刻飞向王鼎,银色药粉落在斧刃上,那些小洞瞬间愈合。她的指尖同时弹出三枚爆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将扑来的舌影炸得粉碎:“这舌煞是用活人怨气炼的,怕至阳至刚的灵力!”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结成绿茧,绿光笼罩住刑具库的石台。那些贴着符箓的舌头突然剧烈颤动,符箓上的“楚”字开始淡化——轮回蛊的净化之力,竟能化解镇魂符的禁制。
“不……不许……”割舌鬼帅见状,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环,环上镶嵌着七颗血色珠子,“锁……锁舌环……收……收魂……”
青铜环抛出的瞬间,无数无形的吸力从环中涌出,那些刚获得自由的魂灵竟被吸得倒退,眼看就要被重新锁回铁架。谢灵溪的古琴突然奏响,镇魂曲的音波如同潮水般撞向青铜环,环上的血色珠子顿时黯淡了几分。
“就是现在!”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割舌鬼帅的嘴部,混沌剑意凝成道细线,精准地刺向他面具下的舌下,“你的本命魂器,藏不住了!”
割舌鬼帅发出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面具突然炸裂,露出张没有舌头的嘴。舌下的锁舌环被剑意震飞,环上的血色珠子纷纷崩裂,那些被吸住的魂灵瞬间重获自由,对着割舌鬼帅发出愤怒的嘶吼。
“焚了那些刑具!”叶枫突然咬破指尖,将精血弹向刑具库的石台。轮回古剑的剑穗同时炸开,混沌剑意与精血融合,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正是幽冥界至阳至刚的“幽冥鬼火”,专克阴邪之物。
鬼火落在堆积的舌头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那些舌头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无数黑色的灰烬,灰烬中飞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正是被禁锢的生魂,它们盘旋片刻后便朝着往生池的方向飞去。
“我的……我的三百年……”割舌鬼帅看着燃烧的刑具库,魂体突然膨胀,他身上的黑袍裂开,露出里面由无数舌头织成的内衬,“楚……楚江王殿下……救……”
王鼎的破邪斧突然劈在他的头顶,金火与鬼火同时涌入他的魂体:“你家主子自身难保了!还敢叫魂!”他的斧刃一转,将割舌鬼帅的魂体钉在地上,“叶枫,这老鬼留着还有用吗?”
叶枫的轮回古剑抵在割舌鬼帅的眉心:“十八层地狱的守将,都是楚江王的心腹。说说,下面几层有什么陷阱?”
割舌鬼帅的魂体在火焰中挣扎,眼中却露出疯狂的笑意:“下……下面……是……剪刀狱……碎……碎身狱……你们……都……都得死……”他的魂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舌影,朝着狱门的方向飞去。
“想跑?”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出,绿光在空中织成大网,将那些舌影尽数困住。蛊虫的绿光渐渐变深,舌影在网中不断缩小,最终凝成颗黑色的魂晶,落在阿萤掌心——正是割舌鬼帅三百年的修为所化。
“这魂晶里全是怨气,不能留。”柳梦琪掏出张符纸,将魂晶包裹后点燃,“楚江王在每层地狱都布了‘子母煞’,我们杀了割舌鬼帅,下面几层的守将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
刑具库的火焰渐渐熄灭,石台露出底下刻着的符文——是通往第二层地狱的入口。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符文,混沌剑意探入的瞬间,竟传来被剪刀剪断的触感。
“剪刀狱的守将在下面等着我们。”叶枫的目光变得锐利,轮回古剑上的幽冥鬼火仍在燃烧,“但他们没想到,我们能借幽冥鬼火净化这些怨气。”
他弯腰扶起之前那个孩童魂灵,孩子的嘴部已经不再淌血,对着叶枫露出感激的笑容,随后化作道金光钻进轮回古剑——显然是自愿成为古剑的器灵,指引他们前行。
王鼎的破邪斧在地上顿了顿,金火照亮通往下层的石阶:“他娘的管他什么狱!老子的破邪斧正好缺些煞气淬炼!叶枫,走!”
谢灵溪的听魂坠突然指向石阶深处,坠子上的纹路泛着红光:“听魂坠说,下面有股很熟悉的气息,像是……青竹的元神波动。”她的指尖有些颤抖,“难道秦广王的人已经先下去了?”
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亮起,幽冥鬼火在剑尖凝成道火焰:“不管是谁,想挡我们的路,就得尝尝这鬼火的厉害。”
众人顺着石阶下行时,拔舌狱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那些残留的铁架纷纷倒塌,在地面汇成个巨大的“卍”字——显然是轮回殿的印记,看来这十八层地狱,从一开始就与轮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石阶尽头的红光中,隐约能听到剪刀开合的声响。叶枫握紧轮回古剑,知道第二层剪刀狱的厮杀,已经近在眼前。而他掌心的幽冥鬼火,似乎感应到了更深处的怨气,燃烧得愈发炽烈。
与此同时,酆都城的楚江王府内,楚江王正看着面水镜。镜中拔舌狱的景象让他脸色铁青,他突然将手中的魂珠捏碎:“废物!连个拔舌狱都守不住!”他对着阴影中的黑衣人吩咐,“让剪刀狱的‘裂唇鬼帅’动用‘千刀阵’,就算拆了十八层地狱,也得把叶枫给本王留下来!”
黑衣人领命退下后,楚江王的目光落在水镜中轮回古剑的幽冥鬼火上,眼中闪过丝忌惮:“幽冥鬼火……这小子怎么会引动这东西……难道他和轮回殿的老东西有关系?”
水镜的光影渐渐模糊,映出十八层地狱深处的景象——那里,一座巨大的石碑半截埋在血土里,碑上刻着的“轮回”二字,正泛着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