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师范大学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校园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王思思抱着几本厚重的教材，匆匆穿过人来人往的中央广场。傍晚六点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陆续亮起，在她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听说了吗？昨晚又有学生在第四教学楼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前方两个女生的对话飘进王思思的耳朵，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又是404教室？\"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我听说二十年前有个叫吴倩的女生在那里上吊自杀，从那以后，每逢月圆之夜，那间教室就会出现......\"
一阵冷风吹过，王思思打了个寒颤。作为校报的实习记者，她对校园里的各种传闻总是格外敏感。第四教学楼的404教室，这个编号本身就带着不祥的气息。据说学校早在五年前就把那间教室封了，改成了储物间，但关于它的恐怖传说从未停止。
\"王思思！发什么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李岩站在新闻社办公室门口，手里晃着一叠资料，\"你的采访稿我帮你整理好了，不过你得请我吃饭。\"
王思思笑了笑，快步走过去接过资料：\"谢啦，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听说过第四教学楼404教室的传闻吗？\"
李岩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新闻社办公室里，王思思把采访稿塞进背包，迫不及待地追问：\"所以是真的？那里真的闹鬼？\"
李岩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说：\"三年前，有两个学生半夜偷偷溜进去想验证传闻，结果一个精神失常退学了，另一个到现在都不肯提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他顿了顿，\"校方把这事压下来了，但校园论坛上一直有帖子讨论。\"
王思思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作为新闻系学生，她对这种被掩盖的事件有着本能的探究欲。\"404教室为什么会被封？真的有人在那里自杀？\"
\"二十年前的事了，据说是个叫吴倩的女生，成绩优异，突然有一天晚上在教室里上吊自杀。\"李岩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人说她穿着红裙子，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王思思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好奇心却越发强烈。\"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别开玩笑了！\"李岩猛地摇头，\"我可不想惹上那种东西。再说了，404教室早就锁了，钥匙在教务处，没人能进去。\"
王思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下午，王思思站在教务处门口，心跳加速。她编了个关于校史研究的理由，想借404教室的钥匙，但被主任一口回绝。
\"那间教室现在是储物间，不对外开放。\"主任推了推眼镜，眼神警惕，\"王同学，我建议你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课题上。\"
碰壁后，王思思更加确信那里藏着什么秘密。傍晚，她找到了好友张婷——学生会文艺部部长，手里有所有教学楼的备用钥匙。
\"你疯了吗？\"张婷听完王思思的计划，眼睛瞪得溜圆，\"那地方邪门得很！\"
\"就去看一眼，拍几张照片就走。\"王思思恳求道，\"校报需要这种独家新闻，你知道主编一直说我的报道太'平淡'了。\"
张婷犹豫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我要跟你一起去。晚上十点，第四教学楼侧门见。\"
月圆之夜，校园格外安静。王思思和张婷在约定地点碰头，李岩出人意料地也来了。
\"我不能让你们两个女生自己去冒险。\"他故作轻松地说，但王思思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第四教学楼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校园里最老的建筑之一。三人从侧门溜进去，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面上。
\"四楼......\"张婷的声音发颤，\"我们真的要上去吗？\"
王思思点点头，握紧了手电筒。楼梯间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她呼出的白气在手电光柱中清晰可见。到达四楼时，三人都已气喘吁吁。
404教室就在走廊尽头。门上的标牌已经被取下，只留下四个浅浅的螺丝孔。李岩掏出钥匙，手抖得差点没对准锁孔。
\"等等。\"王思思突然按住他的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三人屏息凝神。寂静中，隐约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还有......像是女孩低声啜泣的声音。
张婷脸色煞白：\"我、我们回去吧......\"
\"可能是风声。\"李岩强作镇定，但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钥匙终于插进锁孔，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
王思思第一个迈进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课桌椅。教室看起来普通得令人失望——黑板、讲台、几排老旧的木质课桌椅，角落里堆着破损的体育器材和过期教材。
\"什么嘛，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李岩松了口气，声音恢复了正常。
但王思思注意到黑板有些不对劲。她走近一看，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一遍遍刮出来的。更奇怪的是，黑板右下角有一片区域异常干净，仿佛经常被人擦拭。
\"你们看这个。\"王思思指向那块干净的区域，突然，她的血液凝固了——黑板上开始浮现出字迹，就像有一支无形的粉笔正在书写。
\"吴倩......冤枉......\"
\"快走！\"张婷尖叫一声，冲向门口。但门在他们眼前猛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
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教室温度骤降。王思思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越来越浓。黑板上，字迹越来越清晰：
\"救救我......\"
字迹下方，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成形——那是一个悬挂着的人形轮廓。
\"上面......看上面......\"李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思思缓缓抬头，天花板的吊扇上，垂下一根麻绳，绳圈轻轻摇晃。更可怕的是，绳圈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身影，她的长发垂下，遮住了脸，但王思思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
\"吴倩......\"这个名字不知怎么就从王思思嘴里溜了出来。
红衣女生的头突然抬起，露出青白色的脸和充血的眼睛。她的嘴唇蠕动，却没有声音发出。但王思思分明\"听\"到了她的话：
\"帮我......找到......真相......\"
下一秒，所有异常现象突然消失。教室恢复了平静，门也自动打开了。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一路狂奔下楼，直到冲出教学楼，沐浴在月光下才停下来喘气。
\"天啊......天啊......\"张婷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李岩的脸色惨白：\"我们......我们真的看到了......\"
王思思的心脏仍在狂跳，但比起恐惧，她心中更多的是困惑。吴倩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要找什么真相？
回到宿舍后，王思思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吴倩的信息。校园数据库里只有一条简短记录：吴倩，1985级中文系，1987年11月死亡，死因：自杀。
但王思思注意到一个细节——记录中死亡地点写的是\"宿舍\"，而非\"教室\"。
\"有人在掩盖什么......\"王思思喃喃自语，窗外，一轮满月高悬，似乎在见证她即将开始的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王思思开始秘密调查吴倩死亡的真相。她发现学校档案室里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少得可疑，当年的校报也对此事只字未提。更奇怪的是，她询问几位老教师时，他们都表现出异常的紧张，迅速转移话题。
一周后的深夜，王思思独自在宿舍整理调查笔记，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背后，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模糊身影......
王思思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原来是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渐渐睡去。梦里，她又一次站在404教室，抬头看着那根摇晃的麻绳，而这一次，吴倩没有说\"帮我找到真相\"，而是缓缓抬起青白色的脸，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逃不掉的。\"
王思思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着。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安静得可怕。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道细小的勒痕还在，颜色比昨天更深了。
\"必须找到真相……否则，她会一直缠着我。\"
她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这几天调查的线索：
1. 吴倩，1985级中文系，成绩优异，1987年11月死于\"自杀\"。
2. 官方记录称她死于宿舍，但所有目击者都说是在404教室上吊。
3. 当年的校报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像是被刻意抹去。
4. 有传言说，吴倩死前曾和某位教授有过争执。
王思思咬了咬嘴唇，目光落在最后一条线索上。
\"医务室的周医生……他是当年少数还在学校的教职工之一。\"
中午，王思思借口感冒去了医务室。周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老式眼镜，看起来和蔼可亲。
\"同学，哪里不舒服？\"他推了推眼镜，微笑着问。
王思思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周医生，我想问您一件事……关于吴倩。\"
周医生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闪烁，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的名字。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在调查404教室的事。\"王思思直视着他，\"吴倩不是自杀的，对吗？\"
周医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确认走廊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
\"孩子，这件事……你最好别查了。\"
\"为什么？\"
\"因为……\"周医生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不是自杀的。\"
王思思的心跳加速：\"那是谁害了她？\"
周医生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当年，吴倩是中文系最优秀的学生，但她发现……某位教授在学术论文上造假。她向学校举报，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第二天，她就死了。\"周医生痛苦地闭上眼睛，\"尸体被发现时，脖子上有勒痕，但警方却说是自杀。学校压下了这件事，所有知情者都被警告闭嘴。\"
王思思浑身发冷：\"那个教授是谁？\"
周医生摇摇头：\"我不能说。他已经退休了，但……有些势力，不是你能对抗的。\"
\"那吴倩的冤魂为什么还在404教室？\"
\"因为……\"周医生苦笑，\"她的尸体被发现时，眼睛是睁着的。死不瞑目的人，灵魂会一直徘徊在死亡的地方。\"
当晚，王思思独自回到404教室。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她站在黑板前，轻声说：
\"吴倩，我知道真相了。\"
空气骤然变冷。
黑板上，血红色的字迹缓缓浮现：
\"谁……杀……了……我……\"
王思思深吸一口气：\"是那位教授，对吗？他伪造了你的自杀现场。\"
天花板上，麻绳缓缓垂下，吴倩的红裙身影再次出现。她的眼睛流下血泪，声音嘶哑：
\"他……还……活……着……\"
\"但他已经退休了，还有势力，没人能惩罚他了。\"王思思咬牙，\"吴倩，你该安息了。\"
吴倩的身影开始扭曲，发出凄厉的哭声：\"不……公……平……\"
突然，王思思开口：“我能帮你什么？”
吴倩说：“那以后他再也没进过我死亡的现场，我无法复仇，用你的卫生巾包住我的魂魄，把我带到他家，我就能复仇。”
此时王思思眼里充满怒火，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王思思站在郑明远家的别墅前，夜风卷着枯叶擦过她的脚边。
她手里攥着她用过的卫生巾，这能暂时困住怨灵的东西。而现在，卫生巾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
“吴倩，我们到了。” 她低声说。
卫生巾烈震动了一下，仿佛回应。
郑明远的家是一栋老式别墅，藏在城郊的树林里。二十年来，他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界接触。
王思思按响门铃，等了很久，才听到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门开了。
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你是谁？”
“郑教授，”王思思直视着他，“我是师大的学生，来问您一些事。”
郑明远的表情瞬间僵硬。
“我不认识你。”他想要关门，但王思思猛地伸手抵住门框。
“吴倩认识您。”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狠狠刺进老人的心脏。他的脸色刷地惨白，手指颤抖起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二十年前，您在404教室杀了她。”王思思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她来找您了。”
郑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不可能！那只是意外！我只是想吓唬她，让她别举报我……谁知道她挣扎的时候，绳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
王思思的背后，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吴倩。
她的脖子歪斜着，青白的脸上，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郑明远。
郑明远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玄关的花瓶。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吴倩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我……回来……了……”
房间里的灯开始闪烁，温度骤降。郑明远跌坐在地上，疯狂地向后爬，但吴倩的红裙像血一样蔓延过来，缠住了他的脚踝。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他崩溃地哭喊，“我这些年……每天都在后悔！”
吴倩歪着头，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脖子。
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你……勒……死……了……我……”
郑明远终于崩溃了。
“是我！是我做的！我伪造了自杀现场！我害了你！”他撕心裂肺地喊，“我该死！我该死！”
吴倩的鬼影突然静止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掐住了郑明远的脖子。
老人的眼睛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当年吴倩死前的挣扎一样。
王思思站在一旁，没有阻止。
她知道，这是吴倩等了二十年的公道。
当郑明远彻底断气时，吴倩的鬼影松开了手。
两女人，或者说一女一鬼，在郑明远家里翻箱倒柜，此时的吴倩，脸上的狰狞渐渐褪去，变回了那个清秀的女学生模样。
天快亮时，她们终于找到了郑明远以及背后保护伞的一些犯罪证据，有教育局，有公安局，最惊喜的是他一对儿女高考成绩都是造假的。王思思说最近有中央巡查组来这里，她会把证据交上去，就算这些人手眼通天，他们也不敢动中央巡查组的人。
“谢……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去投胎了！”
吴倩消除所有王思思的痕迹，包括指纹，脚印，包括那带血的卫生巾。
在大街上，王思思对着空气拥抱她，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风中。
结束了。
一周后，郑明远的尸体被邻居发现。警方调查后认定是“突发心脏病死亡”，没有他杀痕迹。一年后，他的举报证据终于有了消息。
而师大的404教室，从此再也没有传出过诡异的哭声。
王思思毕业那天，收拾行李时，发现抽屉深处多了一样东西——
一条褪色的红裙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微微一笑，把它放进了行李箱。
“吴倩，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