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李柱把车停在别墅前时，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已经跟不上暴雨的节奏。他眯起眼睛，透过模糊的玻璃打量着这座三层别墅——关小白在群里炫耀了半个月的新房子。
\"这地方真他妈偏僻。\"李柱嘟囔着，抓起副驾驶座位上的伞，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他的裤脚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明发来的消息：\"到了吗？我就在你后面。\"
李柱回头，看见两道车灯刺破雨幕。他挥了挥手，周明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车旁。
\"操，这鬼天气。\"周明钻出车子，西装革履的他与大学时代那个总穿运动服的体育委员判若两人，\"小白呢？\"
\"应该在屋里吧。\"李柱指了指别墅，二楼的灯亮着，\"他说给我们准备了惊喜。\"
两人踩着泥泞的小路走向别墅大门。李柱注意到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别墅外观很新，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记得大学时我们三个总说要一起买栋房子养老吗？\"周明笑着说，\"没想到小白先实现了。\"
李柱没有回答。他盯着别墅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闪过，但太快了，他不能确定。
门铃响过三遍，关小白才来开门。他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不少，圆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但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
\"终于来了！\"关小白张开双臂，\"十年了，咱们404宿舍三剑客终于又聚齐了！\"
三人拥抱在一起，李柱闻到关小白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霉味混合着某种香料。
\"你这房子够偏的啊，\"周明脱下湿漉漉的外套，\"周围连个便利店都没有。\"
关小白神秘地笑了笑：\"安静才好，适合怀旧。\"他领着两人进入客厅，\"我准备了火锅，还有你们最爱喝的那种啤酒。\"
客厅装修得很豪华，但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家具都是崭新的，墙上却挂着他们大学时期的照片，有些甚至已经泛黄。李柱注意到一张三人合照旁边有个明显的空白，像是原本还有一张照片被取下来了。
\"先喝一杯！\"关小白从冰箱拿出啤酒，\"为了我们的友谊！\"
酒过三巡，火锅的热气在客厅里弥漫。三人渐渐找回了大学时代的熟悉感，开始回忆那些荒唐的往事。
\"记得我们大二那次恶作剧吗？\"周明醉醺醺地说，\"把张文艺的课本全换成空白笔记本，她上课时那表情...\"
关小白的笑容僵了一下：\"别提这事了。\"
\"怎么了？\"李柱注意到关小白的异常，\"你以前不是最爱讲这个吗？\"
关小白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没什么，就是...后来她退学了，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李柱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抬头看向空调——显示27度，但空气却冷得像冰窖。
\"你这空调是不是坏了？\"周明搓了搓手臂。
关小白没有回答，他盯着客厅角落的阴影，表情变得古怪。
\"小白？\"李柱叫他。
\"啊？哦，空调...对，可能坏了。\"关小白回过神来，\"二楼有客房，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明天再走。\"
夜深了，暴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李柱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无法入睡。这栋房子让他感到不安，关小白的行为也很奇怪。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走廊传来，像是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李柱屏住呼吸，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前。
\"小白？\"他轻声叫道。
没有回应。
李柱下床，轻轻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的一扇窗户被风吹开，雨点斜打进来。他走过去关窗，无意中瞥见院子里的景象——雨幕中，一个白衣人影站在草坪中央，长发披散。
李柱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眨眨眼，那人影消失了。
\"幻觉...一定是喝多了。\"他自言自语地回到房间，却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餐时，李柱发现关小白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昨晚在走廊走动吗？\"李柱直接问道。
关小白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洒在桌布上：\"没有啊，我睡得很死。\"
周明打着哈欠走进餐厅：\"这房子隔音真差，我整晚都听见女人唱歌的声音。\"
关小白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什么歌？\"李柱追问。
\"就那种摇篮曲...记不清了，半梦半醒的。\"周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可能是电视声吧。\"
李柱注意到关小白的表情变得惊恐：\"小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关小白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我...我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大，睡眠不好。\"
周明和李柱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学时代，关小白每次撒谎都会不自觉地摸耳朵，现在他的右手正紧紧捏着左耳垂。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三人被困在别墅里，关小白变得越来越神经质，时不时看向某个角落或突然回头，仿佛有人在身后。
晚餐时，李柱决定问个清楚：\"小白，这房子是不是有问题？\"
关小白的嘴唇颤抖着：\"你们...你们还记得张文艺最后怎么样了吗？\"
周明皱眉：\"不是退学了吗？听说回老家了。\"
\"不...\"关小白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死了。\"
餐厅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一阵冷风吹过，尽管所有窗户都关着。
\"什么？\"李柱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怎么死的？\"
关小白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盯着周明身后的某个点，瞳孔放大，脸色惨白。
李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餐厅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逐渐清晰。长发，白裙，惨白的脸上没有五官...
\"操！\"周明跳起来，撞翻了椅子，\"那是什么东西？！\"
人影开始移动，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向他们飘来。与此同时，整栋房子的灯开始疯狂闪烁，温度骤降。
关小白突然崩溃地大喊：\"是她！是张文艺！她一直在这里！\"
人影停在了餐桌前，没有五官的脸\"注视\"着三人。一个空洞的女声在房间里回荡：
\"你们...忘记了吗...那个晚上...\"
李柱的脑海中闪过记忆碎片：大学宿舍楼顶，漆黑的夜晚，三个男生的笑声，一个女孩的尖叫...
\"不...不可能...\"周明后退着，\"那只是个意外！\"
人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客厅里的照片全部从墙上掉落，玻璃相框碎裂。在那些照片中，原本只有三人的合影里，多出了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
灯全部熄灭了。黑暗中，李柱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了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