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爷的三轮车链条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老式上海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今天生意不错,五十多串糖葫芦卖了个精光,比平时多赚了三十多块钱。
\"得,抄个近道回去。\"周大爷自言自语,把三轮车龙头一拐,钻进了建设路旁边的一条小巷。
这条巷子他平时很少走,窄得只能容一辆三轮车通过,两边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的老居民楼,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路灯年久失修,只有零星几盏还亮着,投下惨白的光晕。
周大爷哼着小曲儿,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面。忽然,他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吹了口气。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巷子尽头那盏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
\"见鬼了...\"周大爷嘟囔着,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三轮车转过一个弯,周大爷突然愣住了——前面又是那盏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就像他刚才经过的那盏。他明明已经骑了好几分钟,按理说早该穿过这条不过三百米的小巷了。
周大爷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同一盏路灯,连闪烁的频率都一样。
\"邪门了...\"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骑。
五分钟后,周大爷第三次看到了那盏坏掉的路灯。这次他彻底慌了,三轮车\"吱呀\"一声刹住。他掏出老年机想打电话,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
\"有人吗?\"周大爷喊了一嗓子,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是光脚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周大爷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缓缓转头——
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站在巷子中间,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色惨白。最诡异的是,她脚上确实没穿鞋,就那么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爷爷,买糖葫芦。\"小女孩开口了,声音尖细得不似人类。
周大爷的喉咙发紧,他明明记得今天糖葫芦都卖完了,车上只剩空架子。可当他低头一看,架子上竟然挂满了鲜红的糖葫芦,糖衣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我今天卖完了...\"周大爷结结巴巴地说。
小女孩突然咧嘴笑了,嘴角一直咧到耳根:\"爷爷骗人,明明还有。\"
周大爷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的牙齿又尖又密,像是某种食肉动物的牙齿。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多少钱一串?\"他强作镇定地问,手悄悄摸向车座下的工具包。
\"不要钱,\"小女孩歪着头,\"要爷爷陪我玩。\"
周大爷的手碰到了工具包里的铜钱——那是他老伴生前给他缝在包里的,说是能辟邪。他攥紧那枚铜钱,突然想起老辈人说过,遇到鬼打墙要制造声响。
\"好啊,爷爷陪你玩。\"周大爷说着,猛地将铜钱砸向三轮车的铁架子。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巷子里炸开。
小女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周大爷趁机拼命蹬车。三轮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可转过弯,他又看到了那盏坏掉的路灯。
\"见鬼!见鬼!\"周大爷急得满头大汗,又从工具包里摸出红绳——那是绑糖葫芦用的。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把红绳系在车轮上能破邪。
周大爷一边蹬车一边把红绳缠在车轮辐条上。红绳随着车轮转动发出\"呼呼\"的风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突然,周大爷感觉三轮车一轻,像是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他回头一看,小女孩站在巷子尽头,红棉袄在风中飘动,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朝他挥手告别。
周大爷一口气骑出巷子,直到看见熟悉的街道才停下来。他浑身发抖,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再看车上的糖葫芦架子,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糖葫芦?
第二天,周大爷特意绕远路去了城隍庙,请了道平安符贴在三轮车上。卖糖葫芦的老李头听说他的遭遇,脸色大变:\"老周啊,那条巷子二十年前出过事,一个小女孩被车撞死在里头,就穿着红棉袄...\"
从那以后,周大爷再也不敢走小巷了,哪怕绕远路多花半小时。有时候夜深人静,他还会梦见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站在巷子中间朝他笑:\"爷爷,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