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单膝跪地，血从指缝里往下滴，石阶上那几朵暗红还没凉透。他没倒，反而把左手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像被什么顶起来似的，慢慢站直了。
膝盖还在抖，但他笑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青岩域主已经退到三步外，灰袍袖子一甩，转身就要走。身后两个弟子抬着空箱子，脚步匆匆，像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地方。
陈凡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慢着。”
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都静了一下。
青岩域主停下脚，没回头，只冷冷问：“还有事？”
“赔的是钱。”陈凡一步步走上台阶，每一步踩得都很重，“可吓不退贼心。”
他抬起手，抹了把胸口渗出的血，涂在掌心，然后轻轻按在自己丹田位置。一股热流猛地窜上来，经脉里的裂隙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堵住了一瞬。
系统在他脑子里哼了一声：【警告！气运共鸣超载，十二息后强制中断。】
“闭嘴。”陈凡低声说。
他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上他的衣角，把他托到五丈高空。踏云靴泛起微光，青玉锦袍猎猎作响，左眼角那颗泪痣在阳光下一闪。
底下百圣女抬头看，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御风术吗？化神境能飞这么稳？”
“别忘了他是陈家嫡子。”另一个长老喃喃道，“就算废物，底子也比别人强。”
陈凡悬浮半空，袖子里十张火符早就准备好。他指尖一弹，雷引术激发，火符接连点燃，顺着气流旋转出去。
风助火势，火焰越转越快，最后在空中炸开一圈火轮，轰的一声，热浪扑面。
那火轮悬在天上，足足转了七八圈才缓缓散去，余烬飘落如星雨。
青岩域主终于回头，脸色变了。
陈凡缓缓落地，衣摆还未停稳，他就踏前一步，直视对方眼睛：“今日你来赔罪，我收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但若有下次——”
全场安静。
“谁敢动我陈家人，便让他知道什么叫‘风火轮’！”
最后一个字落下，空中最后一片火星刚好熄灭。
族老b第一个拍腿大笑：“好！凡儿说得痛快！”
旁边几位长老也点头，有人低声说：“这小子……有点样子了。”
青岩域主站在原地，嘴唇紧抿。他带来的两名弟子吓得不敢抬头，其中一个手一抖，青铜箱“咣当”砸在地上。
陈凡没理他们，转身走向高台中央，背对着众人站定。他知道自己的肋骨快撑不住了，刚才那一招几乎榨干了所有力气。
但不能露怯。
他听见系统又在吐槽：【御风术持续时间十二息整，误差零点三秒，勉强及格。】
“少废话。”陈凡咬牙，“再给我撑一会儿。”
【警告！经脉裂隙扩大百分之十五，建议立即停止装模作样。】
“再撑十息。”
【宿主当前行为属于典型‘死要面子活受罪’，评分：d-。】
陈凡不理它，只是站着，肩膀挺得笔直。
台下人群开始骚动。有圣女小声议论，也有长老互相传音。瑶光站在角落，眉头微皱，手里还攥着那袋灵石。琉璃踮脚张望，忍不住问身边丫鬟：“他是不是快站不住了？”
丫鬟摇头：“不知道，但他刚才飞得真帅。”
紫烟贵女冷哼一声：“花架子。”
可她也没走，反而多看了两眼。
玉衡站在远处，指尖掐算未停。她看到陈凡周身气运正在凝聚，原本散乱的命格线条开始收束，隐隐形成一个轮状图腾。
她轻声道：“风火轮……不是术法名，是称号。”
南宫婉抱着灵石袋子，脸微微发红。苏清瑶悄悄取出一枚丹药，却被身旁人挡住视线，只好作罢。叶星澜仰头看着陈凡的背影，小声说：“哥哥好厉害。”
陈凡站在高台上，听着四周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波立住了。
从今往后，没人再敢当面叫他“废物嫡子”。
青岩域主终于动了。他挥袖转身，带着两名弟子快步朝山门走去。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凡。
那一眼里没有服软，只有忌惮。
陈凡察觉到了，嘴角扬了扬。
“记住了。”他在心里对那个背影说，“这才刚开始。”
族老A这时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也别硬撑了，下去歇着吧。”
“我不累。”陈凡咧嘴一笑，“我还想再多站会儿。”
“你啊……”族老A摇摇头，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广场上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只剩几个圣女还在原地逗留。有人收拾箱子，有人低声交谈，气氛轻松了不少。
陈凡依旧站在原地，风吹得他袍角翻飞。
系统突然提醒：【检测到轻微情绪波动，来源：青岩域主。强度：低。内容推测：不甘、愤怒、计划重启。】
“哦？”陈凡眯起眼，“他还想搞事？”
【建议无视，当前宿主身体状态仅剩三成战斗力。】
“不怕。”陈凡笑了笑，“我就喜欢他不服。”
他说完，正准备抬脚走下台阶，忽然胸口一紧。
一股灼热感从丹田炸开，直冲喉咙。他猛地捂住嘴，指尖触到一丝温热。
他没低头看，只是缓缓把手收回袖中。
台下的琉璃正好抬头，看见他动作古怪，喊了一声：“陈凡！”
陈凡抬起手，冲她挥了挥，笑容灿烂：“没事！”
可就在他挥手的瞬间，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细小的血线从袖口滑出，沿着指尖滴落。
第一滴，落在石阶边缘。
第二滴，砸在青铜箱的锁扣上，“青岩”二字被染红一半。
第三滴——
陈凡忽然抬头，看向远处山门。
那里有一片尘土扬起，像是有人匆忙离去。
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跑得挺快。”
然后他的手指猛地收紧，袖中的火符残片被捏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