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还在吹，袖角的余温早就散了。陈凡站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拉住的动作，可人已经走远。
他低头看了看左手，共生誓约环还在发烫，像是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三个时辰。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他抽一百次奖，也足够他把所有圣女的名字念一遍。可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抽奖能糊弄过去的事，也不是靠一句“我真心喜欢你们每一个”就能蒙混过关的场面。
他得选。
不是选老婆，是选路。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在玩一场大游戏，娶一个圣女就抽一次奖，变强一点，再娶一个，继续抽。系统在耳边骂他海王，他也笑嘻嘻地回怼，反正好处拿到手就行。
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些女人不是道具，不是任务目标，也不是气运来源那么简单。她们每一个都在看着他，等他一句话，一个态度，一次真正的选择。
而冷如霜，是第一个把刀交到他手里的人。
她没逼他当皇帝，也没让他放弃其他人。她只是说——你可以娶一百个，但只有我能和你一起掌权。
这话听着霸道，可细想却透着一股傻劲。
谁会把自己的主权分给一个满嘴跑火车、到处留情的纨绔？
偏偏她信了。
【叮——检测到宿主开始动脑子，系统表示极度不适。】
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语气还是那副欠揍样。
【警告：当前情绪波动接近临界值，若持续思考超过两分钟，可能导致人格分裂。建议立即抽奖转移注意力，或者干脆躺平装死。】
“你闭嘴。”陈凡在心里说，“这次我不听你的。”
【哦？难得见你清醒一回。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答应她？别忘了你还欠瑶光一个解释，琉璃昨天刚送你护心丹，玉衡盯着你看了三天三夜都没眨眼。你现在点头，等于把火堆往自己身上泼油。】
“我知道。”陈凡说，“所以我才要想清楚。”
他盘腿坐下，背靠着一块冰岩。寒气顺着后背往上爬，但他没动。
他开始回忆。
第一次抽到冰凰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捡到宝了。结果戒指一戴，女帝的眼神就变了。不是愤怒，不是羞恼，是一种……说不清的认真。
后来战神台那一战，他本可以躲，但他没躲。他站在台上，扛着伤，面对几十双质疑的眼睛，硬是撑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看着。
冷如霜在看。
她没说话，也没出手，但她就在那里。只要她在，他就不能倒。
再往前推，青岩域恶霸围杀他时，是她一剑劈开风雪，救下他。那时候她说：“我不救你，谁还能配做你的对手？”
这话听着像挑衅，可现在想想，更像是承诺。
陈凡忽然笑了。
“你说我是个海王，到处撩妹只为抽奖。”他对着空气说，“可你有没有算过，什么时候开始，我抽到的好东西，都是因为她？”
【……】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一秒。
【你这是要搞情感绑架？】
“我不是搞感情。”陈凡摇头，“我是突然发现，有些事不能靠抽决定。比如，谁才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人。”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
“以前我觉得，老婆越多越强，是因为系统给的好处多。可现在我才懂，真正让我变强的，是她们愿意信我。”
“瑶光信我，所以帮我联系百圣女；琉璃信我，所以替我挡灾；玉衡信我，所以布局帮我稳住局势。而她……冷如霜，她直接把整个冰凰域押在我身上。”
“这种信任，不是抽奖能抽出来的。”
【所以你是想通了？要接受联姻？】
“我不想当棋子。”陈凡说，“但我也不想一直被人推着走。既然这条路避不开，那就我自己走。”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系统，帮我抽一张符。”
【哈？】系统愣了一下，【你认真的？这可不是普通的护身符，联姻符一旦激活，就是正式绑定信号，相当于向全天下宣告——老子要结婚了！】
“对。”陈凡点头，“我要结婚了。”
【你可想好了？抽不到‘联姻符’，你可就没退路了。到时候别说女帝翻脸，连系统我都可能因为你太蠢而自动关机。】
“抽。”陈凡声音很轻，但很稳，“我相信运气，也相信她。”
话音落下，他眼前浮现出熟悉的半透明界面。残缺的系统面板歪歪扭扭地闪着蓝光，中间一行字缓缓浮现：
【是否消耗一次抽奖机会，目标锁定：联姻相关道具？】
下面两个选项：是 \/ 否。
陈凡伸手点了“是”。
界面一闪，开始滚动。
【正在匹配符合条件的道具……】
【匹配中……】
【警告：当前可用联姻类道具仅剩一张——“联姻符·初缔”，成功率37.6%，失败则随机掉落低阶安抚符一张。】
“三十多？”陈凡咧嘴，“还不错，比我追南宫婉那次抽‘定亲戒’的概率高。”
【你还有心情比？】系统怒了，【这可是决定你人生走向的大事！不是在菜市场挑白菜！】
“挑白菜我也讲究缘分。”陈凡笑，“再说，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怕啥？”
【叮——抽取成功！获得道具：联姻符·初缔（唯一）】
一道冰蓝色的符纸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上方。符纸边缘泛着微光，中央刻着一对交叠的手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命定之契，始于一心。”
陈凡伸手接过。
符纸入手冰凉，但很快变得温热，像是有了生命。
【警告：该符一旦激活，将向绑定对象释放专属气运共鸣，无法撤回。且因宿主情感负荷过高，存在反噬风险。建议先喝杯热水冷静一下。】
“不用。”陈凡握紧符纸，“就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符纸举到面前。
按照系统说明，激活方式很简单——说出你想绑定的人的名字，然后把符纸贴在心口。
可他没立刻行动。
他低头看着符纸，心跳有点快。
不是害怕，是紧张。
就像第一次上台演讲，明明准备了一百遍，站上去那一刻还是卡壳。
他知道，这张符贴下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不再是那个靠嘴皮子混日子的陈家纨绔。
他是要和女帝共掌冰凰域的男人。
“冷如霜。”他轻声说。
名字出口的瞬间，符纸微微颤动。
他把符纸按在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异象，只有一股暖流从心口蔓延开来，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左手的共生誓约环突然一震，裂纹处泛起微光，竟然开始缓慢愈合。
【叮——联姻符·初缔已激活。】
【绑定对象确认：冷如霜。】
【气运链接建立，主权共享机制启动预热状态。】
【提示：对方尚未接收共鸣信号，需在十二个时辰内完成仪式性回应，否则链接降级为普通羁绊。】
陈凡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好笑。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
【你以为放烟花？】系统冷笑，【这可是初缔符，又不是婚礼请柬。真要搞大场面，等你办百圣婚典的时候再说吧。】
“百圣婚典……”陈凡喃喃，“看来是真的要办了。”
他抬头看向远方。
极光还在天上流转，像一条条彩色的河。他知道冷如霜就在某个地方，也许正感觉到什么，也许还在等他的答案。
而现在，他已经给出了回应。
不是靠嘴，不是靠抽，而是靠一张符，一颗心。
他收回手，符纸已经消失，融入体内。胸口的位置，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走吧。”他说。
刚迈出一步，左手突然剧痛。
共生誓约环猛地一缩，三道裂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深。
【警告！检测到多重情感冲突，忠诚认证超载！】系统急了，【你刚绑定女帝，其他圣女的羁绊还没处理，现在强行推进主线，会导致誓约环崩解！】
“我知道。”陈凡停下脚步，“所以我不会停。”
他抬起手，看着那枚不断闪烁的戒指。
“我会一个个去解释，一个个去兑现承诺。她们等我多久，我就还她们多久。”
“但现在——”他目光坚定，“我得先把自己立住。”
远处，风雪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