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将至,荣国府内张灯结彩,年味正浓。然比之年节喜庆,更牵动人心的,却是东跨院怡红院内,史湘云的产期已至。
从清晨起,院内便人影幢幢,脚步匆匆。稳婆、太医早已候在厢房,丫鬟们端着热水巾帕进出不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息。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李纨并宝玉、迎、探、惜、钗、黛等一众女眷,皆聚在正厅等候,无人有心思去理会年节琐事。
宝玉更是坐立不安,在厅中来回踱步,不时伸颈望向产房方向,额上竟急出了细汗。黛玉悄声劝他:“二哥哥,且安心坐会儿,云丫头…定会平安的。”
宝玉胡乱点头,却哪里坐得住,只喃喃道:“怎地还没消息…怎地还没…”
贾母坐在正中榻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闭目默祷。王夫人坐在下首,面色看似平静,手中帕子却已绞得紧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产房内时而传来湘云压抑的痛呼,时而又归于寂静,每一丝声响都牵动着厅内众人的心。
直至申时末,天色渐暗,忽闻产房内传出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丫鬟惊喜的声音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站起身!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笑吟吟地出来,福礼道:“给老太太、太太、宝二爷道喜了!史大奶奶生了一位千金小姐!母女平安!”
“女孩儿?!”宝玉第一个冲上前,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柔软的小襁褓,看着里面那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婴儿,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好!我的女儿!云妹妹…云妹妹辛苦了!”他眼眶竟红了,忙不迭地问,“云儿可好?我…我能进去看她吗?”
稳婆笑道:“奶奶安好,只是累了,睡下了。二爷稍候再进去不迟。”
宝玉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女儿,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挨个给贾母、王夫人等看:“老祖宗您看!母亲您看!多像云儿!多好看!”
贾母凑近细看,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好!平安就好!是个俊俏的姐儿!瞧这眉眼…确有几分像云丫头小时候!”
她心中自是欢喜,然那欢喜底下,却极快地掠过一丝淡微波澜,是女孩儿啊…
贾母抬手轻轻抚了抚婴儿的小脸,笑容愈发和蔼,“快抱进去,仔细着了风。告诉云丫头,好生将养,万事有老祖宗呢。”
王夫人也上前看了看,脸上堆着得体的笑意,道:“真是可喜可贺!母子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气!快抱去给姨太太们也瞧瞧。”
说话间,目光在那女婴脸上停留一瞬,嘴角笑意未减,然那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极其隐晦的失落,如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
她随即转向宝玉,语气愈发温和:“瞧你高兴的!都是当爹的人了,稳重点儿。云丫头有功,回头重重有赏。”
邢夫人、薛姨妈等自是纷纷上前道贺,笑语喧阗,一派喜庆。
黛玉、宝钗、探春等姊妹也围了上来,看着那小小婴孩,皆露出温柔笑意。黛玉轻声道:“真小…真软…”
宝钗则道:“眉眼清秀,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一片贺喜声中,贾母与王夫人对视一眼,婆媳二人眼中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复杂难言的意味。
荣国府…二房嫡孙宝玉的头一个孩子是位千金。
这…自是好事,添丁进口,母女平安。
然于一个渴望延续嫡脉、看重香火传承的勋贵世家而言,一个男孩终究是不同的。
这份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期盼落空带来的细微失落,与真心为新生儿降临的喜悦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种唯有在深宅后院历经风雨的女人才能体味的复杂心境。
贾母很快挥散了那丝怅惘,笑容愈发慈爱,吩咐道:“快!重赏稳婆太医!传话下去,府中上下,每人赏一个月月钱!沾沾喜气!”
王夫人亦收敛心神,笑着应和:“正是!再命厨房备下红蛋、油饭,各处送去!”
府中顿时欢腾起来,仆妇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
宝玉兀自抱着女儿不肯撒手,傻笑不已,全然沉浸初为人父的狂喜之中,哪里察觉得到祖母与母亲那瞬间的微妙心绪。
贾环此时方从外面赶来,闻讯赶来,正见到这一幕。
他上前向贾母、王夫人等道了喜,又对宝玉拱手笑道:“恭喜二哥哥!喜得千金!”
宝玉见是他,更是欢喜:“环兄弟!你瞧!你侄女!”
贾环凑近看了看,笑道:“眉眼灵秀,将来必是才女。”
新生儿嘹亮的啼哭与满府的贺喜声,交织成除夕前最动人的乐章。
至于那掩藏在喜庆之下,细微如尘的怅惘与考量,则悄然消散在渐浓的暮色与即将到来的新年烟火气之中。
无论如何,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总是充满希望的。
【叮!史湘云‘平安生产’(女儿)!宝玉‘狂喜’!贾母、王夫人‘喜悦中隐含微妙失落’!家族‘继承压力’隐性体现!宿主‘洞察力’展现!剧情‘家庭线’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