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南下,晓行夜宿,不日已近扬州地界。
连日赶路,风尘仆仆,众人皆露疲态。然林黛玉却似变了个人一般。自那日习得骆良所授的养生术后,她竟一改往日弱不禁风的模样,
每日清晨、傍晚休整之时,必寻一僻静处,认真练习那套吐纳导引之术,动作虽显生涩,却一丝不苟。
紫鹃在一旁陪着,惊喜地发现自家姑娘的气色竟一日好过一日,咳嗽少了,食量稍增,连往日那总是微蹙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虽仍显清瘦,却不再是那副随时欲倒的脆弱模样。
黛玉自己亦觉惊奇。初时只是强打精神练习,不料几日下来,竟真觉胸中畅快许多,气息也渐趋平稳,
往日那动辄心慌气短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她心中对骆良、对贾环,不由生出几分感激。
这一日午后,车队在官道旁一处茶寮歇脚。黛玉又在一旁安静练习,贾环与骆良则于茶寮角落低声议事。
骆良面色凝重,将一份刚收到的密报递与贾环,低声道:“大人,扬州来的飞鸽传书…城中…出事了!”
贾环接过密报,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密报之上,字迹潦草,显是匆忙写就:
“昨夜丑时,扬州盐运使司下属三大盐仓之一‘永丰仓’突发大火!火势滔天,难以扑救!仓中存盐…恐十不存一!”
“同日凌晨,扬州府衙户房档案库亦走水!虽抢救及时,然…部分历年盐税账册、盐引存根…已被焚毁!”
“盐运使司衙门内,一掌管旧档的书吏…于家中‘自缢’身亡!”
“三处火场,皆疑有火油痕迹!绝非意外!”
“火龙烧仓?!”贾环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脸色铁青,“好快的手脚!好狠的手段!”
骆良咬牙道:“定是扬州那帮蠹虫!闻知朝廷欲彻查,竟狗急跳墙,抢先下手,毁灭证据!
永丰仓存盐巨万,一把火烧了,死无对证!户房账册一毁,历年亏空便成了糊涂账!那书吏…必是遭了灭口!”
贾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道:“此举…看似狠绝,实则…欲盖弥彰!
若无亏空,何须烧仓毁账?若无隐情,何须杀人灭口?这恰恰证明…扬州盐务,烂到了根子里!他们…怕了!”
骆良忧心忡忡:“话虽如此…然关键物证被毁,我等…从何查起?田御史那边…怕是也难有进展。”
贾环目光冰冷:“物证可毁,人证…却未必能灭尽!那场大火,仓促之间,岂能烧得干干净净?
账册可毁,然经手之人、知情之辈,岂能杀得一个不剩?还有…那私盐渠道、暗中交易、贪墨分赃…岂是一把火能烧干净的?”
他站起身,踱步片刻,决然道:“传令扬州暗桩!
一、全力探查永丰仓大火真相,搜寻未被焚毁之残留物证,尤其是…火油来源及纵火线索!
二、查那‘自缢’书吏背景、家眷、近日接触之人,必有蹊跷!
三、令‘黑三’加紧活动,从私盐贩子口中,撬出官盐亏空、盐引倒卖之内幕!
四、严密监控盐运使司、扬州府衙所有相关官员动向,尤其是…与京中旧勋有牵连者!看谁…在此敏感时刻,异常活跃!”
“是!”骆良肃然应命,立刻转身去安排飞鸽传书。
贾环坐回桌前,端起茶杯,茶水已凉,他却浑然不觉,目光锐利如刀,望向扬州方向。
对手…已然出招了!狠辣、果决,试图以一场大火,将一切烧成白地!
然…这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
他倒要看看,在这焦土之下,还能挖出多少魑魅魍魉!
“环兄弟…”一声轻柔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贾环猛地回神,见黛玉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正担忧地望着他:“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与骆大人…神色甚是凝重。”
贾环迅速收敛了外泄的杀气,勉强一笑:“无事。一些公务上的琐事罢了。林姐姐可休息好了?我们这便要继续赶路了。”
黛玉看着他,聪慧如她,岂会看不出他在隐瞒?但她并未追问,只轻声道:“我已无碍。骆大人所授之法,甚是有用…多谢你。”
贾环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心中微动,道:“姐姐客气了。身子好些便好。”
他顿了顿,似不经意般提醒道,“扬州…近日似有些不太平,姐姐抵达后,切记待在驿馆或安全之处,莫要随意出门。”
黛玉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我记下了。”
车队再次启程。马车内,贾环闭目养神,脑中却飞速运转,将扬州局势、各方势力、可能突破口…一一推演。
而黛玉坐在另一辆马车中,亦是无心观赏窗外风景。
她回味着贾环方才那瞬间凌厉的眼神以及那句“不太平”的提醒,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扬州…父亲曾经为官、殚精竭虑之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下意识地,又开始练习那套吐纳之术,仿佛唯有如此,方能稍稍平复那莫名的心悸。
官道蜿蜒,直通那座正被阴谋与火焰笼罩的繁华之城。
【叮!扬州局势急剧恶化!触发‘火龙烧仓’关键事件!证据链遭受严重破坏!调查难度大幅提升!宿主‘临机决断’‘危机处理’能力展现!林黛玉‘健康状态’持续改善,‘警觉性’提升!任务进入高难度侦查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