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清晨被一阵清脆的钟声唤醒。
我推开窗户，看到谷中弟子们正忙碌地在中央广场搭建看台。
五彩的旗帜随风飘扬，数十尊青铜药鼎整齐排列在广场中央，在朝阳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栾师兄！\"张正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药王谷的炼药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去占个好位置！\"
我披上外袍走出门，发现不止张正星，徐风、洪鹏、洪涛等太玄门弟子都已经整装待发。洪氏兄弟尤其兴奋，洪鹏甚至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长衫。
\"你们这是去看比赛，还是去相亲？\"徐风冷冷地嘲讽道。
洪涛不以为意，反而得意地整了整衣领：\"听说药王谷的杨碧绮今天会亲自下场比试，她可是谷主亲传弟子，不仅炼药术高超，人也...\"
他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杨芷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回廊拐角，脸色阴沉如水。
\"杨...\"洪涛顿时语塞，尴尬地搓着手。
张正星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洪涛小师叔和杨师姐本互有好感，但自从昨天见到杨碧绮后...\"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感情之事最是复杂，尤其是在这修真界，感情关系往往牵扯到功法双修、资源分配等诸多利益。
一行人来到中央广场时，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药王谷弟子外，还有几位来自其他门派的宾客。我注意到尔万侯正坐在主看台上，与柳云逸谷主并肩而坐，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太玄门的诸位，这边请。\"一名药王谷弟子引导我们到左侧看台就座。
刚坐下不久，广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欢呼。杨碧绮身着水绿色纱裙款款走来，发间一支翡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身后跟着苏玲等几位药王谷弟子，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杨碧绮吸引。
\"太美了...\"洪鹏不自觉地站起身，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我转头看向杨芷莘，发现她死死盯着场中的杨碧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嫉妒，有怨恨，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诸位静一静。\"柳云逸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是我药王谷三年一度的炼药大赛，有幸邀请到太玄门诸位道友及柯大侠共同观礼...\"
他的目光扫过看台，在经过我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铜钱，那枚尔万侯给我的\"护身符\"。
\"...比赛分为三场，分别考验弟子们的识药、控火与成丹能力。现在，请各位参赛者入场。\"
随着柳云逸宣布开始，二十余名药王谷弟子走到广场中央，各自站在一尊药鼎前。杨碧绮的位置在最前排中央，显然地位不凡。
第一场比试是识药。药王谷长老抬出十个密封的木箱，每个箱中装着一种稀有药材，参赛者需要通过气味、灵力感应等方式辨别并写下药名与特性。
我正看得入神，忽然感到怀中的铜钱微微发热。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尔万侯正从主看台望向我这边，金黑异瞳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我通过读唇知道他说的是：\"来后山凉亭。\"
我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时约我见面。但转念一想，或许与昨晚杨碧绮的事有关。犹豫片刻，我悄悄起身，趁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上时离开了看台。
药王谷后山的凉亭隐藏在一片竹林中，清幽僻静。我走到亭前，发现尔万侯已经等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枚白色棋子。
\"小友很守时。\"他没有回头，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慵懒。
\"柯大侠找我何事？\"我停在亭外三步处，保持着警惕。
尔万侯转过身，异色双瞳在竹影斑驳中显得格外神秘：\"看比赛多无趣，不如我们来下盘棋？\"
我看着他手中那枚白玉棋子，没有动作：\"弟子棋艺粗浅，恐怕难入大侠法眼。\"
\"无妨。\"尔万侯一挥手，亭中的石桌上立刻出现了一副棋盘，说道：\"我教你。\"
见推辞不过，我只得走进凉亭。棋盘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棋子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品。
尔万侯执黑先行，落子天元：\"听说你们的天灵子长老近来在闭关？\"
我心中一动，谨慎地落下一枚白子：\"据说长老在悟第十一剑。\"
尔万侯轻笑一声，又下一子，说道：\"说起来，太玄门遭此大难，他却能安然无恙，也是运气。\"
“天灵子长老之前差点中毒死了，只是被救回来了而已。”
\"是吗？\"尔万侯突然抬头，直视我的眼睛，问道：\"哦……云霄子的血毒有血罗刹和血月阵的加持，可不简单，是谁救的？\"
“赵文静师叔和李愚师叔。”
这时，尔万侯突然话锋一转：\"今天的炼药大赛，你觉得谁会赢？\"
\"自然是杨碧绮。\"我顺着他的话题接下去，\"听说她是谷主亲传弟子。\"
尔万侯嘴角微扬：\"表面上看是这样。不过...\"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在桌上，说道：\"等第三场比试时，你把这个服下，会看到有趣的东西。\"
我警惕地看着玉瓶：\"这是什么？\"
\"清灵丹，暂时增强目力的药丸。\"尔万侯推过玉瓶，\"无毒，不信你可以找药王谷的人鉴定。\"
我收下玉瓶，没有立即表态。尔万侯似乎也不在意，继续专注于棋局。
\"对了，\"他突然说道，\"大将军殷千刃今天去了太玄山。\"
\"是吗？您在药王谷里是怎么知道的？\"
他终于抬起头，金黑异瞳中闪过一丝玩味：\"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小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太玄山。
昔日钟灵毓秀的仙山如今已成一片废墟。主峰上的太玄殿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柱子。
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在废墟中搜寻着什么。
为首的男子身高八尺，面容刚毅如刀削，眉间一道疤痕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他腰间佩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刀，刀鞘上刻着\"饮血\"二字——正是大云帝国大将军殷千刃。
\"报！\"一名士兵匆匆跑来，\"西北角发现异常能量波动！\"
殷千刃大步走去，在原本是书香殿后殿的位置，士兵们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
地面上刻着一个诡异的法阵，虽然已经被破坏，但残余的能量仍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
\"留影阵...\"殷千刃蹲下身，手指轻触法阵边缘，\"有人在极乐谷攻山前启动了它。\"
\"将军，这是什么阵法？\"副将好奇地问。
\"能记录特定时间内发生的事。\"殷千刃站起身，环顾四周，\"找找看阵眼所在，应该有一颗留影石。\"
士兵们立刻分散搜寻。不多时，一名士兵在废墟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药王谷后山，凉亭中的棋局已近尾声。
我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心中暗自惊讶。尔万侯的棋路诡谲多变，时而大开大合，时而阴狠刁钻，完全不像正道人士的风格。
\"你输了。\"尔万侯落下一子，瞬间吃掉我一大片白棋。
我放下手中棋子：\"大侠棋艺高超，晚辈佩服。\"
\"不是棋艺的问题。\"尔万侯收起棋子，\"你心有旁骛，自然难以专注。\"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比赛场地：\"第三场比试要开始了，回去吧。记住，服下那枚丹药。\"
我点点头，正要离开，他突然又叫住我：\"栾怀安。\"
\"大侠还有何指教？\"
尔万侯背对着我，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飘忽：\"太玄门覆灭那日，你在哪里？\"
我心头一震，强自镇定道：\"弟子奉命下山采买，回来时...山门已经...\"
\"是吗？\"尔万侯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去吧，比赛要开始了。\"
回到看台时，第三场比试——成丹环节刚刚开始。参赛者们各自操控药鼎下的火焰，将准备好的药材投入鼎中炼制。
我悄悄取出尔万侯给的玉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看起来确实像普通的清灵丹。犹豫片刻，我还是将它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双目。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得清晰无比，我甚至能看清数十丈外杨碧绮药鼎中火焰的每一次跳动。
但随着视线清晰，我还看到了其他东西——每尊药鼎上方，都飘荡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大多数是纯净的白色或青色，唯独杨碧绮的药鼎上方，盘旋着一缕几不可察的黑气。
更奇怪的是，主看台上的柳云逸似乎也能看到这些。他的目光不时扫向杨碧绮的药鼎，眉头微皱。
比赛接近尾声时，杨碧绮突然加快了控火节奏。鼎中火焰由青转紫，那缕黑气也随之变得浓郁。我眯起眼，隐约看到她在投入最后一味药材时，袖中滑落一小撮黑色粉末融入药鼎。
\"那是...醉仙散？\"我心中一惊，想起昨晚尔万侯提到的药王谷禁药。
随着一阵清脆的钟响，比赛结束。参赛者们纷纷开鼎取丹。杨碧绮的鼎中飞出三颗莹白如玉的丹药，引来一片赞叹。
\"碧绮师姐的'玉露丹'已成！\"有药王谷弟子高呼。
柳云逸走上前检查各位参赛者的成果。当来到杨碧绮面前时，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最终宣布：\"此次炼药大赛，杨碧绮胜出。\"
看台上爆发出热烈掌声。洪鹏、洪涛兄弟激动地站起身喝彩，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杨芷莘阴沉的脸色。
我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尔万侯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主看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与柳云逸短暂相交，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
比赛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场。我正要离开，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清灵丹的效力正在消退。
恍惚间，我看到杨碧绮接过柳云逸颁发的奖品后，目光扫向看台，在尔万侯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