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废弃仓储区,地下赌场。
喧嚣、烟味、汗味和金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病态的亢奋。赌徒们围在桌旁,眼珠通红,紧盯着骰盅或牌面,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浑然不觉。
“刀疤刘”坐在最里面的VIp室,嘴里叼着雪茄,面前堆着筹码,一个手下正低声向他汇报着外面“查消防”的动静。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刀疤刘骂了一句,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灯光下更显狰狞,
“让兄弟们机灵点,可能是幌子。告诉赌客,今天提前散场,从后门走,分散开!”
他本能地感到不安,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然而,就在他起身准备转移时——
“砰!”
一声清脆却并不震耳的枪响,突兀地穿透雨声和赌场喧嚣,来自远方。
几乎是同时,VIp室的钢化玻璃窗应声出现一个白点,中心是细密的裂纹!
子弹被玻璃挡住了,但巨大的冲击力和精准的打击点,让室内所有人瞬间僵住!
“狙击手!”刀疤刘脸色剧变,猛地趴倒在地,嘶吼道,“有条子!兄弟们抄家伙!从密道走!”
赌场内顿时大乱!赌客尖叫四散,桌椅翻倒。
刀疤刘的几个核心手下反应极快,迅速掏出手枪或砍刀,护着刀疤刘冲向角落一个伪装成货架的暗门。
……
烂尾楼上,祁同伟透过狙击镜,冷静地看着目标躲过致命一击。
钢化玻璃的强度超出了预期,但他并不意外。
“A点狙击失手,目标受惊,正向b点(暗门方向)移动。各小组注意,按第二预案行动!突击组,上!”他对着耳麦,声音冷峻如铁。
刚才那一枪,本就是“打草惊蛇”的升级版,目的就是逼出对方的逃生通道,并制造混乱,为突击创造机会。
早已埋伏在仓储区四周的特警突击组,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猎豹,从多个方向迅猛突入!催泪弹和震爆弹的轰鸣声接连响起,彻底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
激烈的短促交火声、呵斥声、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负隅顽抗的亡命之徒与训练有素的特警展开近距离搏杀。
祁同伟依旧稳稳地趴在狙击位上,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他的任务转为掩护和精准清除威胁。
透过瞄准镜,他冷静地锁定任何一个试图对突击队员构成致命威胁的目标。
“砰!”又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特警的枪手应声倒地。
雨,还在下。枪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
……
县公安局指挥中心,陈海紧盯着大屏幕上传回的实时画面,拳头紧握。
他身边的技侦人员正紧张地追踪着“刀疤刘”通过暗道逃跑的路线——那暗道出口,竟然通向几公里外的一个物流园!
“祁厅长,目标进入物流园c区3号仓库!信号微弱,但可以确定!”陈海立刻通报。
“收到!二组、三组,包围c区3号仓库!无人机升空,红外扫描!”祁同伟的命令简洁有力。
大局已定,“刀疤刘”已成瓮中之鳖。现在的关键,是活口,以及他脑子里那些关于“保护伞”的秘密。
……
就在林城行动如火如荼之际,省城,高育良和陆则川几乎同时收到了祁同伟的初步战报。
“好!同伟干得漂亮!”高育良难得地露出一丝振奋,但随即又凝重起来,“关键是后续,尤其是涉及到刘新建的问题,一定要证据确凿,程序合法。”
陆则川则更关注深挖“保护伞”的环节。
“一旦确认刘新建涉案,对刘新建立刻采取必要措施。同时,对林城政法系统进行一轮秘密排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腐蚀的环节。”
他深知,打掉一个黑恶团伙容易,但彻底铲除其滋生的土壤,难上加难。
……
林城物流园,c区3号仓库。
“刀疤刘”和他的最后两名亲信被死死围困在仓库角落里,负隅顽抗。子弹呼啸,打在货箱上噗噗作响。
“刘哥!顶不住了!条子火力太猛了!”一个亲信捂着流血的胳膊惨叫道。
“刀疤刘”眼神绝望而疯狂,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举起枪(自制猎枪),刚要对准门口出现的特警身影——
“砰!”
又是一声精准的狙击枪响。
“刀疤刘”持枪的手腕瞬间被子弹撕裂,手枪飞了出去。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突击队员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住。
“报告厅长,‘刀疤刘’已抓获!重伤一名嫌犯,我方无人殉职,两人轻伤!”耳麦里传来前线指挥激动的声音。
烂尾楼上的祁同伟,缓缓松了口气,收起了狙击枪。
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但他感觉浑身血液滚烫。
他对着耳麦沉声道:
“干得好!清理现场,抢救伤员,押解嫌疑人回市局!立即组织最强审讯力量,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撬开‘刀疤刘’的嘴!尤其是关于‘保护伞’刘新建的一切!”
……
林城市公安局审讯室,灯光惨白。
“刀疤刘”手腕缠着绷带,面色灰败,但眼神依旧凶悍。
审讯专家轮番上阵,政策攻心,证据展示,但“刀疤刘”始终咬紧牙关,尤其是关于刘新建的事,一个字都不吐。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老子烂命一条,够本了!想拉刘厅长下水?做梦!”他狞笑着。
直到祁同伟亲自走进了审讯室。
他没有穿警服,只穿着一件普通的作训服,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和水汽。
他走到“刀疤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刀疤刘,我知道你不怕死。”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但你有个老娘,在邻省乡下,今年七十三了,有风湿病,对吧?还有个妹妹,嫁到了外市,儿子刚上小学。”
“刀疤刘”的脸色瞬间变了,眼中的凶悍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你……你想干什么?!祸不及家人!这是规矩!”
“规矩?”祁同伟冷笑一声,“你跟刘新建讲规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的人?我现在跟你讲的是法律!”
他俯下身,盯着“刀疤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给你两条路。”
“一,老老实实交代所有事情,包括刘新建怎么给你撑腰,你们之间所有的金钱往来、利益输送。我保证,依法处理你,你的家人,只要安分守己,不会受到牵连。”
“二,你可以继续硬扛。但我保证,你的案子会办成铁案,你会把牢底坐穿。至于你的家人……”祁同伟顿了顿,语气森然,
“我会让当地警方,‘重点关照’一下,确保他们不会因为你的脏钱惹上麻烦,也不会被你的仇家找上门。你猜,那种‘关照’,你老娘受不受得了?”
攻心为上。祁同伟精准地抓住了“刀疤刘”唯一的软肋。
“刀疤刘”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在椅子上,涕泪横流:
“我说……我全都说……是刘新建……是他……”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开始交代如何通过送礼、送干股、提供“特殊服务”等方式贿赂刘新建,刘新建又如何利用职权,为他的赌场、高利贷、砂石生意提供庇护,通风报信……
录音笔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一条清晰的、从黑社会头目到副厅级“保护伞”的腐败链条,浮出水面。
审讯室外,陈海通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切,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林城的天空,真的要开始放晴了。但这仅仅是开始,挖出刘新建,意味着可能牵扯出更深的网络。
祁同伟走出审讯室,对等候在外的陈海和几位负责人下令:
“立即整理讯问笔录和所有证据,形成完整报告,密送省纪委、省政法委和高育良书记!同时,对林城公安局内部,进行一次秘密的忠诚度审查,重点排查与‘刀疤刘’、刘新建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