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既定,杨小天不再犹豫。
跨海前往那未知的岛屿,绝非易事。这片被他自己命名为“混沌海”的墨色汪洋,波涛汹涌,暗流密布,海中更不知潜伏着何等可怕的生物。仅凭肉身泅渡,无异于自杀。
他需要一条船,或者说,一个能载他渡海的工具。
悬崖下的滩涂只有嶙峋怪石和少量浮木,远远不够。他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那片一直未曾深入探索的、笼罩在迷雾中的悬崖林地。
这里的树木也与外界的截然不同。大多是些低矮扭曲、质地却异常坚硬的灌木和怪树,树皮粗糙如铁,叶片大多呈深褐色或暗蓝色,蕴含着微薄的混沌能量。
他选中了一种相对高大、木质紧密的暗蓝色树木。没有工具,他便以手为斧,凝聚起灰蓝色真气于掌缘,狠狠劈砍。
嗤!
木屑飞溅,树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
好硬的木头!
他毫不气馁,持续不断地劈砍同一个位置。真气耗尽了,便打坐恢复,然后继续。如此反复,耗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才终于放倒了第一棵树。
然后是第二棵,第三棵……
伐木、去枝、将树干拖回悬崖洞穴旁的平台。这个过程枯燥、艰苦,极度消耗真气和体力。但他心志坚毅,日夜不休。
期间,少不了与林中栖息的异兽搏杀。有能喷射毒刺的刺毛兽,有行动如电、利爪能撕裂岩石的影貂,甚至有一次引来了一头相当于炼体六重、皮糙肉厚的獠牙野猪。
每一次战斗都凶险万分,但他凭借着逐渐恢复的实力和狠厉的战斗风格,一次次化险为夷,并将它们变成了修炼的资粮。他的战斗技巧在与这些异兽的搏杀中变得更加简洁、高效、致命。
体内的灰蓝色真气愈发凝练雄厚,稳步向着炼体五重迈进。肉身经过混沌能量和连续战斗的淬炼,强度也远超同阶,皮肤下的那层灰蓝光泽更加明显。
足足耗费了半个月,他才收集够了所需的木材。
接下来是制造木筏。没有绳索,他便寻来一种韧性极强的深褐色藤蔓,浸泡捶打后,勉强可用。没有工具,他便以指为凿,以石为锤,一点点地在木材上凿出榫卯结构,艰难地进行拼接。
这又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工程。失败多次后,一个简陋却异常坚固的木筏雏形,终于在他手下渐渐成型。
木筏长约三丈,宽一丈五,由十二根最粗壮的树干并排捆绑而成,结构紧密。他还特意削制了几支简陋的木桨。
就在木筏即将完工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袭击了这片海岸。
狂风呼啸,卷起滔天巨浪,狠狠拍击着悬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暴雨倾盆,天地间一片混沌。
杨小天死死守在平台上,用身体和巨石压住即将完成的木筏,避免它被狂风掀飞或巨浪卷走。
风雨如刀,抽打在他身上。海浪不时漫上平台,冰冷刺骨。他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灰蓝色真气在体表流转,抵御着风暴的侵袭。
这场风暴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风浪渐渐平息,天空依旧阴沉时,杨小天才松了口气。木筏完好无损,经过风雨洗礼,反而更加紧固。
他站在平台边缘,望着渐渐平复却依旧暗流汹涌的海面,眼神坚定。
是时候了。
他将最后一点干粮——几条烤干的钢齿鱼和几枚紫螺果用宽大的树叶包好,绑在身上。那枚依旧沉寂的黑色玉符也小心收好。
然后,他深吸一口充满海腥与混沌能量的空气,用力将沉重的木筏推入海中!
噗通!
木筏砸入海面,溅起大片水花,稳稳浮起。
杨小天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木筏之上。抓起一支木桨,调整方向,朝着记忆中那远方的黑点,奋力划去。
真正踏入混沌海,他才感受到这片海洋的可怕。
海水粘稠沉重,划桨异常吃力。水下暗流涌动,时而推着木筏加速,时而又形成旋涡,试图将其吞噬。天空始终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难以辨别准确的方位,只能依靠古玉那微弱的悸动和大致的方向前进。
最危险的,是海中的生物。
出发不到一个时辰,木筏便被一群如同放大版钢齿鱼、满口螺旋利齿的“旋齿鲨”盯上。这些妖鲨体型巨大,气息相当于炼体四五重,成群结队,疯狂地撞击啃咬着木筏底部!
坚固的木筏被撞得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木屑纷飞。
杨小天临危不乱,弃桨不用,双足如同生根般钉在木筏上,双拳凝聚灰蓝真气,看准时机,猛地一拳轰向水中!
嘭!
海水炸开,一头正要撞击的旋齿鲨被刚猛拳劲直接震碎内脏,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血腥味顿时刺激了鲨群,它们更加疯狂地攻击!
杨小天眼神冰冷,拳出如风,腿扫如鞭!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精准狠辣!不断有旋齿鲨被击毙或击伤,海面很快被染红。
但鲨鱼数量太多,杀之不尽。木筏底部已然出现裂纹。
这样下去不行!
杨小天心念一转,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灰蓝色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以他为中心产生!
《噬神诀》——吞天!
虽然此地能量不同,但《噬神诀》霸道的基础吞噬之力仍在!
周围海水中的混沌能量,连同那些旋齿鲨溃散的血肉精气,如同受到牵引,疯狂涌入他体内!
这股能量狂暴驳杂,冲入经脉带来剧痛,但他咬牙硬撑,强行炼化!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冲破壁垒,正式踏入炼体五重!力量暴增!
“滚!”他发出一声低吼,猛地一脚跺在木筏上!
轰!
一股凝练的灰蓝色气劲透过木筏传入海中,猛地炸开!
周围七八头旋齿鲨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瞬间晕死过去,缓缓下沉。
剩余的鲨鱼终于感到了恐惧,徘徊片刻后,纷纷潜入深海,消失不见。
海面暂时恢复了平静。
杨小天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迅速检查木筏,幸好主体结构无恙,只是边缘有些破损。
他不敢停留,继续划桨前行。
接下来的旅程,更是危机四伏。
他曾遭遇能释放雷电、将海水化作雷池的诡异水母群,凭借刚猛拳劲和灵活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
也曾被笼罩在一片能迷失方向的浓雾之中,兜兜转转了近一日,全靠古玉的微弱指引才找到正确方向。
最危险的一次,海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恐怖的吸力几乎要将木筏整个吞没!他拼尽全部真气,甚至不惜轻微损伤经脉,才勉强将木筏划离旋涡范围。
食物和淡水很快耗尽,他只能依靠猎杀偶尔跃出海面的鱼类,并用法力凝聚雨水解渴。
日复一日,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混沌海上漂泊,孤独、疲惫、危机时刻相伴。但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意志愈发坚韧。与天斗,与海斗,与海兽斗,他的实力在生死搏杀中稳步提升,对灰蓝色真气的运用也越发纯熟。
古玉的悸动越来越清晰,那远方的黑点也逐渐在视野中放大,显现出岛屿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座不小的岛屿,岛上似乎有山峦起伏,笼罩在一片淡淡的、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灰雾之中。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距离岛屿不足十里的地方,海水的颜色骤然加深,变得如同墨汁一般。一股令人心悸的、远比之前任何海兽都要恐怖的威压,从深海中缓缓弥漫上来!
海面开始不自然地隆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下方苏醒!
杨小天脸色剧变,全力划桨,试图在它完全苏醒前冲上岛屿!
但已经晚了!
轰隆!!!
前方的海面猛地炸开!一道巨大无比、布满了磨盘大小吸盘、如同巨型章鱼的恐怖触手,裹挟着滔天巨浪和令人作呕的腥气,如同天罚之鞭,狠狠向着木筏抽来!
这触手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元丹境的层次!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杨小天瞳孔急缩,死亡阴影瞬间降临!
他猛地弃桨,体内所有灰蓝色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拳齐出,迎向那毁天灭地的巨大触手!
同时,一直沉寂的黑色玉符,似乎也被这极致危机引动,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晕。
“吼!!!”
碰撞,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