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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子时,万籁俱寂,流云城被浓重的夜色包裹,唯有零星几点巡夜法器的光芒,如同萤火般在庞大的城池轮廓间游弋。
云来居小院门扉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身着夜行衣、气息完全内敛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然汇入街道的阴影之中。正是杨小天。
他没有动用遁光,仅凭肉身力量与对阴影的极致掌控,在屋檐巷陌间穿行,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寂灭雷瞳在黑暗中泛着微不可察的暗紫色光晕,清晰地映照出前方引路之人——并非林雪瑶,而是一名同样黑衣、身形矫健、气息沉稳如山的林家心腹护卫,修为赫然达到了元丹八重天。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幽灵,完美避开了所有明暗岗哨与巡逻路线,直扑城东龙脊山下的林府。
林府之内,戒备比平日更加森严,但所有的阵法与守卫,似乎都提前得到了某种指令,对这两道穿梭的身影视若无睹。很快,他们便抵达了那座被重重阵法笼罩的“养心殿”。
殿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林雪瑶那张带着紧张与期盼的俏脸出现在门后。她迅速将杨小天二人引入殿内,厚重的殿门再次闭合,将内外隔绝。
养心殿内,药味与衰败气息比杨小天神识探查时更加浓郁。林啸天依旧盘坐云床,气息微弱,眉心那无形的黑色咒印仿佛蠕动的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林雪瑶的父亲,林家家主林震岳,一位面容威严、眼神却难掩疲惫与焦虑的中年男子,正守在一旁,见到杨小天,他立刻上前,郑重抱拳:
“杨先生,深夜劳烦,林某感激不尽!小女已将情况告知,一切但凭先生施为,林家上下,必倾力配合!”
时间紧迫,杨小天也不多言,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在林啸天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光芒一闪,已多了一套长短不一、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奇异星辰光泽的金针。这是他用丹霞阁提供的部分灵石,结合自身对星辰之力的理解,临时赶制出的“定魂针”。
“我会以金针暂时封住咒印与神魂本源的几个关键连接节点,阻隔其吞噬,并以秘药滋养受损神魂。过程或有痛楚,需老祖忍耐,且绝不能有外人打扰。”杨小天沉声道。
“先生放心,此地已被我亲自布下‘九转固元阵’,除非灵罡境后期强者强攻,否则绝无可能闯入!”林震岳保证道,与林雪瑶一同退至殿角,屏息凝神,为其护法。
杨小天走到云床前,寂灭雷瞳全力运转,林啸天识海中那复杂的黑色咒印纤毫毕现。他出手如电,指尖金针带着微弱的星辰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入林啸天头顶、眉心、后颈等数个关键大穴!
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林啸天身体细微的颤抖,以及那黑色咒印更加剧烈的蠕动与反抗!一股阴寒刺骨的寂灭之意试图顺着金针反噬,却被杨小天指尖缭绕的、更加精纯凝练的煞灭雷元轻易击散、吞噬。
七七四十九针,遍布林啸天周身要穴,形成一个玄奥的星辰阵势。当最后一针落下,林啸天闷哼一声,周身那层黯淡的绿色生机光晕仿佛得到了支撑,骤然明亮了一丝!而他眉心那黑色咒印的蠕动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其散发出的吞噬之力也被暂时隔绝!
有效!
林震岳与林雪瑶见状,脸上同时露出狂喜之色!
杨小天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一只玉瓶,倒出几滴他自己用噬神玉提纯、并融入了一丝微不可察混沌气息的灵液,滴入林啸天口中。这灵液虽不能根治咒印,但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那一丝混沌意境,足以暂时滋养其近乎枯竭的神魂本源。
做完这一切,杨小天才缓缓收针,额角已见细密汗珠。这番施为,看似简单,实则对神识、力量的控制要求极高,更是与那寂灭咒印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凶险交锋。
“幸不辱命。”杨小天调息片刻,对一脸激动的林氏父女道,“咒印已被暂时压制,老祖神魂得以喘息,短期内应无恶化之虞。但此法治标不治本,需尽快寻得那几味主药,方有可能根除。”
“多谢先生!先生大恩,林家永世不忘!”林震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深深一揖。林雪瑶更是美眸含泪,对着杨小天盈盈拜下。
“林家主、林仙子不必多礼。”杨小天扶起二人,神色依旧凝重,“当务之急,是保密。我观此咒印诡异,背后施术之人恐怕非同小可,若让其知晓老祖情况有变,恐生不测。”
“先生所言极是!”林震岳立刻点头,“此事绝密,除我父女与先生之外,绝不会再有第四人知晓!”
就在养心殿内气氛稍缓之际,杨小天心中蓦地一凛!寂灭雷瞳下意识地望向殿外某个方向,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杀意的冰冷气息,如同毒蛇般一闪而逝!
几乎在同一时间,养心殿外围的“九转固元阵”光华猛地一闪,传来一声轻微却刺耳的碎裂声!虽然阵法并未被破,但显然有人试图强行窥探,并触动了警戒!
“有人!”林震岳脸色骤变,身为灵罡境修士,他的感知同样敏锐。
杨小天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来了!玄冥道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是那冥种失去了感应?还是他们一直在严密监视林府的动静?
“林家主,稳住阵法,切勿自乱阵脚。”杨小天冷静道,“对方只是试探,并未强攻。看来,我们‘稳住’老祖伤势的消息,已经刺激到某些人了。”
林震岳闻言,立刻明白过来,脸上怒色一闪而逝,强压下杀意,沉声道:“先生放心,林某知道该怎么做!”他立刻传音入密,调动林家暗卫,加强府内警戒,同时对外示警,做出被惊动的样子,却并未大张旗鼓地搜索,以免打草惊蛇。
殿外,那道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养心殿内,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林雪瑶担忧地看向杨小天:“先生,您的安危……”
“无妨。”杨小天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越是着急,露出的破绽就越多。林仙子,搜寻药材之事,还需加快。另外,近日流云城恐怕不会太平,林家也需早作准备。”
他心中清楚,与玄冥道的第一次正面碰撞,已经随着今夜这缕杀意,悄然拉开了序幕。
暗夜下的流云城,杀机已现。
而他这位“净邪先生”,已然从局中的棋子,变成了执棋之人之一。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刀尖上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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