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臻随着气息,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偏僻的农家院落外。
这里是京城东南百里外的临州地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
陆臻臻秀眉微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样的地界绝不是逆道门的老巢!
以长生道人个性,也不会在如此凡俗之地修炼!
她看见院门虚掩着,莲步轻移,推开院门。
门内的景象,让陆臻臻皱眉。
院子里,倒着两具尸体,一个壮年汉子,一个老妇,皆是喉咙被利刃割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黄土地,早已凝固成暗沉的褐色。
堂屋的门大敞着,能看见桌案翻倒,碗碟碎了一地。
她快步走入,看见屋里还有三具尸体。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和一个更小的女娃,蜷缩在墙角,胸口插着同样的匕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中残留的惊恐被死亡永远定格。
一位年轻的妇人倒在床榻边,似乎是想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却被一刀从背后贯穿了心口。
一家五口,灭门!
陆臻臻走上前,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见的灵气,查探四周。
没有怨气,没有煞气,更没有丝毫逆道门那种窃取天机的诡异法术残留。
就是最纯粹、最野蛮的凡人杀戮。
玉牌的指引绝不会错,被窃取的这一股气运的源头,就在此处!
但这里极其干净,除了血和尸首,什么都没有留下!
金蝉脱壳之计?!
那群老鼠,制造出源头在此的假象,扰乱她的判断,实则早已逃之夭夭?!
陆臻臻眼眸中的清冷,瞬间化为一片冰寒。
逆道门好一招调虎离山!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犬吠与呵斥。
“快!围起来!别让凶手跑了!”
一群手持朴刀、身穿皂隶服的官差,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捕头,眉骨处有食指长的刀疤,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煞气。
正是这地界的县捕头,厉岩。
厉岩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地上的尸首后,将目光锁定了院中站着的女子。
一个绝色女子,一身明艳的华贵衣衫,与这血腥惨烈的农家凶案现场,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对比。
厉岩瞳孔猛地一缩,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他身后的官差们也被陆臻臻的容貌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看到满地尸体,立刻又握紧了手中的钢刀,眼神充满了警惕与凶狠。
“大胆妖女!竟敢在此行凶杀人!”
“拿下她!定是她杀了张屠户一家!”
陆臻臻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将镇魔司的令牌直接丢给厉岩。
厉岩狐疑地看着手中的令牌,皱皱眉。
“镇魔司指挥使?!”
跟着一起来的衙役听见自家头说出来的话,脸色微微一变,更多的是嘲讽!
镇魔司!
那是每一个成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怪物!
寻常百姓,甚至是一般的官员,闻其名便要两股战战!
镇魔司与朝廷毫无关系的机构,却能凌驾所有朝廷机构的存在!
虽说新帝将镇魔司送给了一位女子,但新帝在镇魔司的威严还在,朝堂上下谁也不敢忤逆新帝,谁知道半夜会不会被镇魔司的人所杀!
厉岩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双手将令牌恭敬地递给陆臻臻。
即便如此,他也并未退缩。
厉岩沙哑地说道:“最近各地都有冒充镇魔司招摇撞骗的狂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知道你这令牌是真是假!”
他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煞气不减反增。
“再者说,我临州不过是穷乡僻壤,张屠户一家更是贱民中的贱民,何德何能,能惊动镇魔司的大人亲临?”
他的话语字字诛心,充满了理性的怀疑和对现实的判断。
“况且……”厉岩的眯起眼,闪烁着一丝精明与讥讽,“据属下所知,整个大昭的镇魔司,上下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唯有一位女子,乃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指挥使大人!”
“那种通天彻地的大人物,会屈尊降贵,来到我这鸟不拉屎的临州边境?”
“更何况,张屠夫一家并非妖邪诡异,你为何要屠戮一户农家?!”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着陆臻臻,一字一句地断喝道:
“不管你是真是假,属下都尊敬称呼你为大人,但这件命案与大人有关,还请大人跟厉某回县衙走一趟!”
“还请大人见谅,职责所在!”
“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长着吊梢眉的衙役掂着手中沉重的铁镣,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
“哗啦!”
粗粝的铁链发出声响。
“妖女,束手就擒吧!”
那衙役一脸的横肉,眼中满是鄙夷与贪婪,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陆臻臻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流连。
等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成了阶下之囚,他便能为所欲为了!
陆臻臻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浅浅笑了,抬脚就将衙役踹飞出五米之远。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厉岩瞳孔骤缩,握着钢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警惕看着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
他身后的衙役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被那女子一脚踹飞同伴的凶悍,和此刻闲庭信步般的从容,两种极致的反差搅得他们心神不宁。
陆臻臻看厉岩,红唇轻启:“我理解你们的职责所在,我可以随你们走一趟县衙。”
随后她顿了顿,目光嫌弃的看了地上的铁链,有些嫌弃。
“这铁链,就算了,实在是不符合我的气质!”
“太丑了!”
狂!
太狂了!
一个凶案的嫌犯,一个被团团围住的“妖女”,竟敢说官府的刑具配不上她!
厉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既然对方肯跟自己去县衙,带不带镣铐也无所谓。
毕竟他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镇魔司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大人,请!”
陆臻臻点点头。
她也不想为难这位捕头,此人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浩然正气护体,定然是为人正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