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条折好，塞进战术服内袋。他看了眼平板上的时间，距离约定的追踪窗口还有六小时。
林悦走过来，手里拎着两个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东西弄好了，老王帮忙从废弃机甲里拆的屏蔽壳，能扛住三分钟高强度扫描。”
“够用了。”陈渊接过一个，打开侧盖检查电路，“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查。”
“所以是钓鱼？”林悦咧嘴一笑，“拿假信号当饵？”
“不止。”陈渊点头，“他们昨天布了中继器，说明需要稳定回传数据。只要我们放出一点异常频段，他们肯定会派人来修或者替换。”
“那就等他们上钩。”林悦把干扰器挂到腰带上，“我带一组人在东侧埋伏，你去西北废管区？”
“对。那边地势复杂，他们习惯走那里进出。而且……”他指了指地上一道浅痕，“昨晚那个穿灰外套的，鞋底花纹在这里打滑过，说明他不常走这条路，心里没底。”
林悦蹲下看了看。“你还真记步态。”
“赵铁锤说过，人可以换衣服，但走路改不了。”陈渊站起身，“每十分钟一次通讯，有问题直接发警报代码。”
两人分头行动。
陈渊沿着废管道边缘低身前进，背包里装着一台临时组装的信号模拟器。这是他用破浊者2型的震荡模块改的，能模仿机甲启动时的能量波动。他把它放在一段塌陷的通风口下方，用碎石半掩住，只留天线露在外面。
“放好了。”他按下激活键，小声说。
“收到。”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声音，“东侧没动静，但我刚让巡逻队故意绕远路，看看会不会有人跟踪。”
陈渊靠在墙边，盯着监控画面。十分钟过去，一切正常。二十分钟，依旧安静。
到了第三十五分钟，西北角的热感探测器闪了一下。
“来了。”他压低声音。
一个人影出现在三百米外的沙丘后，穿着和昨晚一样的灰布外套，动作缓慢，像是在观察风向。他手里提着个金属盒，走向昨天拍照的位置。
陈渊屏住呼吸，慢慢摸出微型震动记录仪，贴在管道壁上。这玩意儿能捕捉脚步频率和重量分布。
那人蹲下，打开盒子，取出一个小装置开始安装。就在他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时，陈渊启动了信号模拟器。
能量波动瞬间升高。
灰衣人猛地抬头，四下张望。五秒后，他快速收起工具，转身就走。
“别急着跑啊。”陈渊轻笑，立刻启动干扰器，切断对方通讯三秒。
就是这三秒，够了。
他冲出去，在对方进入沙沟前甩出捕网枪。金属丝网带着磁力锁扣飞出，啪地缠住那人小腿。灰衣人踉跄摔倒，挣扎着要拔刀，陈渊已经扑上去按住他的手。
“别动。”陈渊膝盖顶住他后背，“你要是想活命，现在就别反抗。”
那人咬牙不动。陈渊搜出身上的装备：身份卡、加密对讲机、还有一块小型信号中继器。
他把中继器拿在手里翻看。外壳是钛合金镀层，接缝处有激光焊接痕迹。这种工艺不是拾荒者能搞到的。
“这不是本地货。”他自言自语。
“问出来了吗？”林悦的声音从耳机响起。
“人抓到了，东西也拿到了。你那边怎么样？”
“没人跟巡逻队，但他们刚才试图接入营地外围的旧监控线路，被我提前断了电源。”
“他们在找漏洞。”陈渊扯下灰衣人的帽子，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这人我没见过，也不是附近营地的。”
“先别杀他。”林悦说，“带回来审。”
“我知道。”陈渊用束缚带绑住对方双手，“我现在往回走。”
半小时后，他们在指挥帐篷后侧的小隔间审讯俘虏。
俘虏闭嘴不说话，眼神死死盯着地面。
“不说也行。”陈渊把中继器放在桌上，“反正这东西会说话。”
他用维修工具拆开外壳，避开自毁引信，小心翼翼取下核心芯片。然后插进便携解码器。
进度条缓缓推进。
“有点意思。”林悦凑过来看，“供电系统用的是军规级微型聚变电池，二十年前只有边境补给舰才配。”
“我记得那艘‘北纬七号’。”陈渊眯眼，“十年前失踪的运输舰，载着一批实验装备。”
“看来这人不是普通探子。”林悦低声说，“背后有组织。”
解码完成，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日志。
陈渊快速浏览。“频段编号G7-931，归属单位：铁脊后勤指挥部。”
“铁脊？”林悦皱眉，“不是已经被我们炸了吗？”
“炸的是据点。”陈渊冷笑，“但这种大势力，总有残部在外执行任务。”
他又翻了几页，发现一条重复发送的简码：“目标区域已确认，等待清除指令。”
“清除？”林悦声音冷了下来，“他们管我们叫目标？”
“不止。”陈渊指着另一条记录，“这个信号曾多次连接一个移动轨道平台，最后一次通信是在三天前。注册信息显示，那平台属于‘清道夫计划’项目组。”
“哪个计划？”
“旧档案里的。”他调出资料，“专门清理不服管的小聚落，手段干净，不留痕迹。官方从没承认过。”
林悦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说过类似的队伍。流浪者叫他们‘影子团’，专干脏活。一旦被盯上，基本活不过一周。”
“我们现在就被盯上了。”陈渊合上终端，“他们不是来侦察资源，是来验尸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因为我们比他们想象的难啃。”陈渊站起身，“他们要评估战力，找弱点。比如谁负责指挥，谁掌握技术，谁容易被渗透。”
“下一步呢？”
“反向追踪。”他说，“既然他们还能联系上级，说明背后还有节点。只要再抓一个送设备的，就能顺藤摸瓜。”
“风险太大。”林悦摇头，“万一他们是故意放人进来引我们追？”
“我知道。”陈渊走到地图前，用红笔画了个圈，“但我们不能装看不见。他们已经在布置了。”
林悦看着地图，忽然问：“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小李的事？”
陈渊一顿。
小李还在恢复中，记忆混乱，但之前提到过什么“转化舱”和“名单同步”。如果敌人有同源系统，可能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有可能。”他声音低下来，“所以我们得更快。”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巡逻队员敲门。“头儿，东侧发现新痕迹，有个金属片卡在管道口。”
陈渊立刻出门查看。
那是一块脱落的外壳碎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SG-t7-042。
他掏出放大镜细看，发现底部还有个微型二维码。
“这是编号。”林悦接过碎片，“SG开头，应该是‘影子团’的制式标记。”
陈渊打开解码器扫描二维码。画面一闪，弹出一段加密文件。
“等级太高，现场解不了。”他皱眉，“得回主控台。”
两人快步返回指挥区。陈渊接入主机，运行破解程序。进度条走到80%时，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远程访问请求。
“他们在监视这个设备。”林悦立刻切断网络。
“晚了一步。”陈渊盯着屏幕，“刚刚有数据外传。”
“多少？”
“不知道。但……”他点开日志，“最后一次上传，包含了我们营地的部分地形图。”
“他们已经拿到情报了。”
“不一定完整。”陈渊拔出芯片，“至少他们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
他把所有数据拷贝进独立存储卡，握在手里。
“接下来怎么办？”林悦问。
“继续钓鱼。”他说，“他们丢了两个人，一定会再派新的来。”
“你就打算一直守着？”
“守到他们露出破绽为止。”陈渊看向窗外沙丘线，“他们以为我们在等死，其实我们在等他们犯错。”
林悦叹了口气。“那你至少吃点东西再熬。”
“等下一班岗交接完再说。”他坐在桌边，手指摩挲着存储卡边缘。
远处，营地的孩子们还在玩闹，笑声随风飘来。
陈渊没有笑。他知道，和平从来都不是默认选项。
他打开平板，重新调出三名监视者的移动轨迹图。这一次，他在终点位置标了个问号。
手指停在确认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