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最后一块装甲板扣上，拧紧固定螺丝。焊枪的余温还在接口处发烫，他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刚好能接受。机甲左臂外层看起来和之前一样，表面涂层也重新刷过一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临时拼装的假动作。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左臂内部线路其实还是断的，控制系统没接通，动不了。但他故意让手臂垂着晃了两下，像是在调试关节灵活性。
“怎么样？”张宇从指挥舱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修好了？”
“差不多。”陈渊点头，“外表看不出来问题，敌人要是盯着监控，只会以为我已经恢复战力。”
张宇把数据板递过去，“刚收到信号组的反馈，西北基站那边又出现了微弱频段波动，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但频率特征和之前三次上传一致。他们怀疑是对方在测试通道是否安全。”
陈渊接过数据板看了一眼，“说明他们还在等消息。李哲没回去，他们心里也没底。”
“现在就看他是今晚回来，还是明天再找机会。”张宇靠在墙边，“但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万一他察觉到什么，直接切断联系，我们就断线了。”
“那就别再等了。”陈渊把数据板还给他，“该动手了。”
张宇抬眼：“你有计划了？”
“不是我一个人的计划。”陈渊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折叠的城市维修管网图摊开，“是咱们一起定的。不能再拖，也不能乱来。”
几分钟后，两人进了指挥舱最里面的小隔间。这里原本是设备储藏室，现在被改成了临时作战会议室。墙上挂着一块投影屏，显示着西侧检修区的三维结构图。几个红点标记着关键出入口和监控盲区。
陈渊指着图说：“我们已经确认李哲最后一次登记是在昨晚一点零七分，地点就是西侧检修间的主接口。他用的是高权限账号，操作时间只有四十七秒。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传完所有数据。”
张宇接话：“所以他一定还会再去一次。要么补传剩下的内容，要么确认接收方有没有收到。”
“对。”陈渊点头，“而且他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基站。只要我们不动声色，他就不会怀疑自己暴露。”
“问题是，怎么抓人？”张宇皱眉，“如果我们在检修间埋伏，他可能根本不进去。那些通风管道和电缆井都能通到里面，他完全可以绕开主路。”
“所以我们不止守一个地方。”陈渊拿起笔，在图上画了几条线，“我让技术组把机甲扫描模块拆下来，改装成便携探测器，放在几条隐蔽通道口。一旦有人经过，信号会自动回传。”
“谁负责操作？”
“林悦。”陈渊说，“她现在在后方待命，远程控制没问题。她对地形熟，反应也快，最适合干这个。”
张宇想了想，“那明面上呢？总不能让整个区域封锁吧，太明显了。”
“不用封锁。”陈渊笑了笑，“安排两个技术员，穿夜班巡检服，轮流去检修间做例行检查。每隔四十分钟一次，形成规律。这样就算李哲真来了，也会觉得一切正常。”
“你还挺会演戏。”张宇哼了一声，“那你自己呢？准备藏哪儿？”
“配电室。”陈渊指了指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离检修间三百米，有独立供电线路，监控死角。我在那儿等，随时准备接手追踪。”
“你不打算当场抓住他？”
“不。”陈渊摇头，“现在抓他没用。他背后还有人。我们要的是顺着他找到接收端，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张宇沉默了一会儿，“可有人不同意。刚才老刘来找我，说再这么拖下去，组织迟早被掏空。他们想直接拘押李哲，逼他交代。”
“然后呢？”陈渊冷笑，“他不说怎么办？杀了他？那幕后的人立马就知道事情败露，立刻换人、换渠道。我们之前做的所有铺垫全白费。”
“我知道。”张宇叹了口气，“但我得告诉你这些声音存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
“那就让他们看看结果。”陈渊盯着屏幕，“等我们把整条线挖出来，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要忍。”
两人又核对了一遍行动流程。一级是暗哨组，负责监控所有进出路径；二级是干扰组，一旦发现非法数据传输，立即切断信号；三级是追踪组，由陈渊带队，只跟踪不抓捕，确保不打草惊蛇。
“时间定在今晚。”陈渊最后说，“从十点开始，各小组进入位置。通讯用加密频段，每十五分钟轮换一次密码。任何人发现异常，先报信号，不准擅自行动。”
“你确定不带机甲？”张宇问，“万一出事，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机甲太显眼。”陈渊拍了拍腰间的脉冲手枪，“这玩意儿够用了。再说，我又不是去打架，是去盯人。”
张宇没再劝。他知道陈渊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
晚上九点五十分，城市灯光渐暗。赛博都市的夜晚从不真正安静，但此刻的维修区比平时冷清得多。大部分工人已经下班，巡逻机器人也减少了频率。
陈渊换上一套普通维修工的衣服，灰色夹克，深色裤子，脚上是一双防滑靴。他背着一个工具包，里面除了扳手和检测仪，还藏着一台微型信号接收器。
他穿过两条走廊，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推开一扇标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铁门。配电室里光线昏暗，几排老旧的电箱发出低沉的嗡鸣。他关上门，靠墙坐下，打开随身终端。
屏幕上很快跳出几个窗口：主检修间入口的监控画面、探测器状态、通讯频道连接情况。一切正常。
十点整，第一个巡检员出现在检修间门口，刷卡进入，三分钟后离开。一切如常。
陈渊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终端放在膝盖上。他的右手搭在工具包边缘，手指轻轻碰着启动键。
十点二十三分，探测器传来第一条警报——东侧通风管有轻微震动，持续时间不到五秒。系统判定可能是老鼠或风压变化，未触发红色预警。
陈渊盯着画面，没动。
十点三十七分，第二个巡检员进入检修间，例行检查后离开。
十一点零一分，林悦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北面电缆井口的探测器捕捉到热源信号，移动速度很慢，像是有人贴着壁道爬行。已经消失在监测范围。”
陈渊立刻调出那段区域的实时影像。画面模糊，只能看到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方向是检修间？”他低声问。
“对。”林悦回答，“他走的是备用线路，避开了主监控。”
陈渊握紧了终端。
“通知干扰组准备。”他说，“目标可能即将接入系统。”
耳机那头传来张宇的声音：“所有人注意，二级响应启动。没有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陈渊盯着屏幕，呼吸放慢。
检修间的门依旧关闭着，外面一片寂静。
突然，门把手微微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一道身影闪了进去，动作熟练，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陈渊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李哲。
他穿着和平时一样的技术服，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工具箱，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关闭内部摄像头电源。
陈渊的手指缓缓压向启动键。
“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