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在跳。
00:25
00:24
00:23
终端屏幕的红光扫在李哲脸上，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陈渊没再说话，右脚往前一滑，机甲左臂发出低沉的嗡鸣，磁力锁链从护腕内侧弹出，像两条银蛇般缠上李哲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拽。
“咔！”
金属撞击声响起，李哲整个人被压在控制台边缘，双臂反剪，肩膀发出一声闷响。他张嘴想喊，可喉咙里只挤出半声嘶哑。
陈渊左手按住他的后颈，膝盖顶住他腰侧，防止他挣扎。机甲右臂抬起，掌心对准终端接口，应急干扰模块启动，一道反向脉冲信号注入系统。
屏幕上的数字猛地一顿。
00:18
停止了。
传输进度条卡在97%，再也动不了。
“别试了。”陈渊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没有外放，只有他自己和李哲能听见，“你再碰一下自毁键，我就直接把你脊椎接线拔了。”
李哲喘着气，额头抵着冰冷的台面，嘴唇发白。“你……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多狠……她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
“她还没死。”陈渊低声说，“现在她能不能活，就看你听不听话。”
这句话让李哲的身体僵了一下。
外面风声呼啸，厂房深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地下穿行。陈渊皱了皱眉，机甲内置雷达显示后方通道有微弱热源移动，距离三百米，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正朝这个房间靠近。
不是自己人。
他低头看了眼机甲状态面板：右臂液压系统过载警告仍未解除，能量剩余41%，非致命电击模块待命。时间不多了。
“你脖子后面有东西。”陈渊说，“不是普通义体，是远程神经桥接器，能让你在无意识状态下激活隐藏信道。我现在要切断它，会疼，忍着。”
不等李哲回应，机甲指尖弹出一根细针，贴上他颈后皮肤。电流瞬间释放，李哲身体猛地一弓，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没叫出声。
三秒后，针头收回。
“断了。”陈渊退开一步，伸手抓住李哲衣领，将他从控制台边拖下来，摔到角落一根废弃的金属支架旁。
他从战术腰带抽出一卷合成纤维索具，动作利落，先绑住双脚，再绕过支架横梁把双手固定在背后。绳子勒得很紧，但没伤到关节。
“你这是犯法！”李哲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私自拘禁，非法使用武力，你们反抗组织也成暴徒了？”
“你说得对。”陈渊蹲下身，平视着他，“所以我们不会公开抓你。也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接下来的事，只有我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终端前，重新激活屏蔽器，调高功率档位。一圈无形的干扰场扩散开来，整个厂房的电子设备集体熄火，连墙角的应急灯都暗了下去。
通讯彻底中断。
他打开公共频道，录制一段十秒视频。
画面里，李哲被绑在支架上，眼神清醒，嘴巴能动，但一句话没说。背景是还在闪烁红光的倒计时屏幕，数字停在00:18。
陈渊按下发送。
“叛徒已控，核心未毁，任务继续。”
频道关闭。
几秒后，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渊转身面向门口，机甲进入警戒模式，右臂装甲自动校准，瞄准线锁定门缝。
但他没开枪。
来的人不是敌人。
是个穿着维修服的老头，手里拎着一把扳手，站在门口喘气：“小伙子……我是老王……张宇让我来的……他说你这边可能需要支援……”
陈渊没动。
老王举起扳手晃了晃：“我没带通讯器，也没穿识别码，进来的时候我把信号发射器扔通风井里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把扳手放下。”
他真的把扳手放在地上，双手举起来。
陈渊盯着他看了五秒，终于抬手摘下头盔。
空气里有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林悦之前给我留了个追踪贴片，藏在我鞋跟里。”老王苦笑，“她说万一出事，能让你们定位。我一路跟着导航走的，路上看见几个黑衣服的人往东边去了，应该是冲着接应点去的。”
陈渊点头，回头看了眼李哲。
李哲闭着眼，胸口起伏很快。
“他妹妹的事……是真的吗？”老王小声问。
“不知道。”陈渊说，“但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他是被人拿亲人威胁，一步步逼到这一步的。”
老王叹了口气：“谁不是呢……我们这些人，哪个没个软肋。”
陈渊没接话，弯腰检查李哲的战术腰带。左侧夹层有个暗扣，他用指甲撬开，摸出一枚黑色芯片，表面刻着一个图案——齿轮套着眼球。
没见过。
但一看就不是正规组织的东西。
他把芯片收进防水袋，塞进贴身口袋。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老王问。
“等。”陈渊重新戴上头盔，“等他们发现信号断了，一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顺藤摸瓜，能找到他们的窝。”
“可李哲怎么办？你就这么绑着他？”
“不然呢？”陈渊靠在墙边，机甲进入低功耗待机状态，“杀了他？那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放了他？他明天又会被抓回去威胁。现在唯一能救他妹妹的办法，就是让他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老王点点头：“你是说……让他继续‘传情报’？”
“对。”陈渊看着李哲，“但我们传的是假的。他们以为拿到了真东西，就会暴露更多线索。等我们摸清他们的据点，再动手救人。”
李哲睁开眼，声音很轻：“你们……真的敢让我继续联系他们？”
“我不敢。”陈渊说，“但我愿意赌一次。因为你刚才没按下自毁键。你还有底线。”
李哲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外面风更大了，吹得铁皮屋顶哗啦作响。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很闷，像是地下管道破裂。
老王紧张地看向门口：“要不要换个地方？这地方太敞，容易被围。”
“不用。”陈渊摇头，“他们不敢强攻。这里是废弃工厂，地下管网复杂，随便一个岔路都能埋伏人。他们要是敢进来，我们就在这儿打游击。”
他活动了下右臂，液压系统仍有轻微滞涩感。
“等天亮就行。”
“天亮之后呢？”
“天亮之后，”陈渊看着李哲，“我们开始演戏。”
李哲盯着他，眼神有点晃：“你要我……说什么？”
“你想让她活着，就照我说的做。”陈渊走近一步，“第一，告诉他们传输成功，计划已泄露。第二，提供一份错误坐标，让他们调兵过去。第三，等他们确认接收后，再发一条加密补丁，内容是我们内部已经开始清洗，你要申请撤离。”
李哲嘴唇抖了一下：“他们会问我细节……比如文件编号、加密方式……我编不出来。”
“不用编。”陈渊从工具包拿出一台微型解码器，“这是张宇做的模拟器，能复现你们常用的通信协议。你只需要输入基础信息，剩下的由系统生成。看起来和真的没区别。”
李哲沉默了很久。
“如果……他们发现是假的……”
“那就说明他们早就怀疑你了。”陈渊说，“那你妹妹早就没了。你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空气安静了几秒。
李哲闭上眼，点了点头。
“好。”
陈渊伸手，把他头上的汗擦掉。
“谢谢你。”他说。
老王在旁边看得愣住：“你还谢他？”
“他本来可以按下自毁键。”陈渊说，“但他没按。这就够了。”
他又看了眼终端屏幕，红光依旧，数字停在00:18。
突然，屏幕闪了一下。
一行新消息弹出来：
【接收端已确认，等待补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