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外壳刚拧紧最后一颗固定螺丝，陈渊正蹲在地上检查动力管线接口。工具箱敞着，焊枪还连着电源线，散热导管的边缘被他用砂片磨过一圈，防止刮伤线路。
就在这时，监控终端发出短促的蜂鸣。
屏幕上三组红点正从不同方向快速逼近，距离据点不足两公里。移动轨迹稳定，没有试探性停顿，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来了。”他低声说。
张宇立刻抬头：“这么快？”
“不是原来的队伍。”陈渊盯着信号特征，“热成像强度更高，至少配备了六台集群无人机。”
他站起身，动作比刚才利索了些，但右臂还是有些发僵。昨晚连续七轮神经同步测试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每次抬手都像有根细线在肘关节里拉扯。
“走不走？”张宇问。
“走。”陈渊抓起头盔扣上，“原计划不变，进底层管网。”
两人迅速收拾设备。资料芯片被塞进防水金属盒，绑在腰侧。机甲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陈渊跨上去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微的液压回响。
出口是维修通道的铁栅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外面风很大，吹得废弃广告牌来回晃动，投影残影在墙上闪了几下又灭了。
他们刚离开不到五分钟，第一架黑色无人机就降落在据点屋顶。机身带有暗红色纹路，镜头扫过地面脚印，随即向地下通道入口俯冲而去。
——
废弃管网区常年无人清理，管道交错如迷宫。头顶是断裂的输能桥架，脚下踩着湿滑的冷凝水。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氧化后的味道，偶尔还能听见远处电流泄露的噼啪声。
“对方开始分兵了。”张宇一边跑一边看手持终端，“两组人沿主干道追，第三组进了东侧通风井。”
“让他们进。”陈渊停下脚步，打开机甲背部储物格，取出三个扁平金属盒，“把磁力雷布置在b7到b9段狭窄口，记得避开承重柱。”
“你真打算打？”张宇接过盒子，“我们不是要逃吗？”
“逃也要打出节奏。”陈渊调试引爆频率，“他们太稳了，像是吃准我们会一路往南。得让他们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张宇没再问，带着两个队员迅速消失在岔道。
陈渊靠在一根粗管旁，深吸一口气。机甲系统提示能源67%，神经反馈延迟0.18秒，勉强够用。他把控制权切到手动优先，关闭自动平衡系统，省下一点算力。
十分钟后，第一波追兵抵达b7段。
领头的是轻型外骨骼士兵，肩扛探测仪，身后跟着两台四轴猎杀无人机。刚转过弯，其中一台突然失控，猛地撞向管道顶部，炸出一团火花。
“有干扰！”有人喊。
话音未落，地面几块金属板微微震动，紧接着三声闷响接连爆发。磁力脉冲瞬间激活，所有金属部件产生共振。两名士兵外骨骼关节卡死，跪倒在地。无人机直接瘫痪，掉落的电池冒出白烟。
“撤！”带队的人下令。
可已经晚了。
陈渊操控机甲从上方横梁跃下，单膝落地震起一片水花。左肩微型导弹发射器锁定目标，两枚弹头精准命中最后那台还在运转的无人机核心舱。
爆炸火光映亮了他的面罩。
“清完了吗？”张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第一批解决了。”陈渊收起武器，“但他们不会停。”
果然，二十分钟后，第二批追兵换了路线，直扑物流中转站方向。
那里曾是城市物资调度中心，如今只剩半塌的钢架和悬挂在空中的货箱轨道。陈渊提前让队员切断了几条吊索电源，只等敌人入网。
“来了。”耳机里传来观察员的通报。
六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呈扇形推进，每一步都谨慎地测试地面稳定性。中间一人背着信号增强器，显然是为了对抗这里的电磁紊乱。
陈渊趴在顶层残垣上，机甲启动短时悬浮模块。新装的动力系统嗡鸣一声，让他离地半米，悄无声息地移到另一根立柱后。
“等他们走到标记线再动手。”他对所有人说。
下面的人慢慢靠近中央区域。就在最前面那个士兵踩上断裂地板的瞬间，陈渊开火。
一发高爆弹击中左侧支撑柱底部。混凝土崩裂，钢筋扭曲，整个结构开始倾斜。上方悬挂的十几个金属货箱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砸落。
轰！轰！轰！
连锁坍塌引发剧烈震动。追兵阵型瞬间被打乱，三人被压在废墟下，剩下几个慌忙后撤，却被掉落的电缆缠住。
“撤退点集合。”陈渊下令。
他驾驶机甲从高处跳下，落地时右腿液压杆发出一声异响。他低头看了眼系统提示：【右膝伺服电机温度过高】。
“小问题。”他自言自语，关掉警报。
回到预定汇合点，张宇已经在等了。
“干得漂亮。”他说，“至少拖了他们半小时。”
“不够。”陈渊摇头，“这只是第二波。后面还有更强的。”
“你还打算继续打？”
“不然呢？”陈渊看向远处仍在闪烁的高楼残影，“他们想逼我们往南走，说明南边有问题。我们偏不按他们的路走。”
“那你打算去哪儿？”
“更深的地方。”陈渊拍了拍机甲，“地下维修隧道，穿城那段。”
张宇皱眉：“那地方连地图都没更新过，万一塌了……”
“塌了就挖出来。”陈渊转身走向通道入口，“走吧，趁他们还没重新编队。”
队伍陆续跟上。潮湿的墙壁上残留着旧时代的涂鸦，有些字迹还能辨认：“别信上面的人”。
陈渊走在最前，机甲脚步沉稳。身后传来队员们调整呼吸的声音。有人咳嗽了一声，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照明灯早已失效，只有机甲眼部的探照灯划破黑暗。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合金门，表面写着“t-04 维修禁入”。
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蓝光。
“这门本来应该锁死的。”张宇凑近看了看，“但现在有电。”
陈渊伸手摸了摸门框边缘，指尖沾到一点湿润的粉末。他捻了捻，颜色发灰。
“最近有人动过。”他说。
“要不要进去？”
陈渊没回答。他盯着门缝里的光，忽然想起什么。
“上次偷零件那天……”他低声说，“我在废弃终端背面看到的编号，和这个门上的序列号，格式一样。”
张宇愣了一下：“你是说……这里也是他们偷偷启用的节点？”
陈渊点头：“不止是追我们，是在赶我们。”
“赶我们去哪？”
“不知道。”陈渊退后一步，抬起机甲右臂，“但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来，我们就更得进去看看。”
他瞄准门锁连接处，准备射击。
机甲炮口刚充能完毕，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声。
齿轮转动，液压释放。
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