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光点还没散尽，平台上的守卫就已经调整了站位。
陈渊靠在一堆报废机甲后面，呼吸压得很低。刚才那一波电磁脉冲只让对方乱了不到十秒，现在这些人已经摘掉头盔，改用手势配合，明显受过反干扰训练。他低头看了眼外骨骼的能量条，只剩百分之三十七，撑不了太久。
老王瘫坐在他旁边，手还在抖，指甲缝里全是铁锈和油泥。他刚刚爬过去接线的时候，差点被子弹扫中脚踝，现在腿有点发软。
“你还活着。”陈渊说。
老王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别停下。”
他把剩下的两块备用电池拿出来，又抽出那根绝缘导线。这东西本来是拿来修动力回路的，现在只能用来干点别的。
平台上安静得反常。守卫不再推进，也不再喊话，五个人分散站在不同位置，枪口对着残骸堆的各个出口。他们知道人没跑，就在这一片。
陈渊盯着那台还亮着蓝光的旧机甲。它的胸腔像是被人剖开过，线路裸露在外，背部那根蓝色管线正连着配电盒，电流时不时跳一下。只要再加点负荷，就能让脉冲更强。
但这次不能只靠运气。
“我需要你再过去一次。”他说。
老王愣了一下，“又要爬？”
“这次不用接线，把电池递进去就行。我在那边引开注意，你趁机靠近。”
“他们看得见我。”
“所以你要慢，贴地走，别抬头。”
老王咬了咬牙，“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送命。”
陈渊扯了下嘴角，“没人会死在这儿。”
他检查了下工具包，把多功能钳握在手里。然后慢慢挪到残骸边缘，抬起手臂，用钳子轻轻敲了下旁边的金属支架。
铛——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平台上格外清晰。
右侧的守卫立刻转头，枪口朝这边偏了十五度。
陈渊又敲了一下。
这次三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
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钳子扔出去，划出一道弧线砸在远处的铁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老王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前爬。他的动作很慢，几乎是蹭着地面挪动，衣服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刮破了一道口子。但他没停，一直爬到那台机甲背后，伸手把电池塞进接口。
陈渊紧盯着能量反应。
果然，蓝光开始增强，频率越来越快。
他抓起最后一块电池，绕到残骸另一侧，找到主控面板的短路点。这里原本是用来重启系统的应急按钮，现在他要用它触发过载。
手指刚碰到线路，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嗡鸣。
监控塔的探照灯闪了几下，灭了。
紧接着，整个平台的照明系统全部熄火，只剩下几盏应急红灯在角落微弱闪烁。
电磁波扩散开了。
守卫们的通讯器爆出杂音，有人低头拍打设备，有人直接扔掉了耳机。瞄准镜失灵，热成像画面一片雪花。
陈渊没有等。
他冲出去一把拽起老王，“走！换地方！”
两人跌跌撞撞钻进机甲残骸最密集的区域。这里的机体东倒西歪叠在一起，形成天然屏障，连激光扫描都穿不透。他们缩在中间一块三角空地，暂时脱离了直射火力。
“呼……呼……”老王喘得厉害，整个人靠在扭曲的驾驶舱上，额头全是汗。
陈渊蹲在他旁边，盯着外面的情况。
守卫已经开始重新组织。虽然电子设备失效，但他们用手势沟通，慢慢向残骸区逼近。有两个人甚至开始搬动小型机甲残骸，试图清理视野。
不能再待在这儿。
他摸了摸外骨骼的能源阀，温度有点高。刚才连续启动两次干扰程序，系统负担太大，再撑十分钟可能就得自动关机。
“我们得往上走。”他说。
“通风井？”老王抬头，“可上面不一定安全。”
“下面更危险。他们迟早会把这片拆开。”
“那你打算怎么上去？梯子早锈断了。”
陈渊没回答，而是看着不远处一根斜插在堆里的金属管。那应该是以前维修用的升降杆，一头卡在废料之间，另一头指向通风井格栅。
“爬上去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你疯了吧？那玩意儿能承重就怪了。”
“它不需要承重太久。”
陈渊起身，走到那根金属管前，用力晃了晃。锈迹簌簌落下，但结构还算稳固。他又看了看周围散落的零件，捡起一段弹簧钢条和几个固定夹。
“帮我把这些装在脚底。”
老王明白过来，“你是想当临时磁吸靴？”
“差不多。只要能贴上去走几步就行。”
“万一中途掉下来呢？”
“那就掉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摔。”
老王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改装。他的手还在抖，但比刚才稳了不少。两人配合着把夹具固定在外骨骼脚掌上，再缠上钢条增加吸附力。
做完这些，陈渊试了下重量分布。金属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但没断。
“准备好了告诉我。”他说。
老王靠着残骸坐着，抬头看他，“你说我们要去哪儿？”
“先离开这个平台。然后想办法把设计图传出去。”
“你觉得那些人还会放我们走？”
“他们不想让我们走，但我们偏要走。”
老王笑了笑，“你这人真是……越难越上头。”
“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陈渊活动了下肩膀，确认装备没问题。他最后看了眼外面的守卫，他们已经拆开了两层残骸，距离这里只剩十几米。
时间不多了。
他抓住金属管，一脚踩上去。
管身晃了一下，但撑住了。
第二步更稳。
他一点点往上挪，身体贴紧管道，尽量减少晃动。老王在下面仰头看着，一句话没说。
爬到三分之二处时，金属管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陈渊停住，低头看。
焊点裂了。
裂缝从底部蔓延上来，速度不快，但确实在扩大。
他加快动作，最后一段几乎是冲上去的。手刚够到通风井边缘，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整根金属管从中折断，砸进残骸堆里，激起一片尘烟。
下面的守卫立刻警觉，有人调转枪口朝上。
陈渊翻进通风井，趴在地上喘了口气。他回头伸出手，“上来！”
老王站在原地没动。
“你先走。”他说，“我垫后。”
“别废话，快上来！”
“我说了我垫后！”
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渊咬牙，知道自己没时间争。他收手，转身往通风道深处爬去。
刚爬出五米，身后传来枪声。
他猛地回头。
老王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断裂的管线当作掩体，另一只手举起一块铁皮挡在头顶。子弹打在上面，发出密集的撞击声。
“你干什么！”陈渊吼道。
“我说了我垫后。”老王抬起头，脸上全是灰，“现在，轮到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