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地下入口停下，陈渊推开车门跳下来。通道口黑着，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和湿气的味道。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通风管，确认没有动静，才朝角落里的老王招了下手。
“人呢？”老王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在里面。”陈渊从背包里拿出解码仪，“你守这儿，有情况就敲三下水管。”
老王点头，背靠墙站好，手里攥着一根扳手。陈渊没再说话，弯腰钻进了检修室。
空间比想象中窄，设备占了大半地方。面板上的指示灯还在闪，绿一下，红一下，像是谁在喘气。他蹲下来，手指摸到控制台边缘的刻痕——那纹路他见过，在动力核心设计图上出现过。
不是巧合。
他打开解码仪，接上数据端口。屏幕跳了几行乱码，接着弹出一个进度条，缓慢爬升。系统在读取，但速度很慢，估计是年代太久，线路老化。
“还能用？”耳机里传来老王的声音。
“不知道。”陈渊盯着屏幕，“先看看它连的是哪一段主网。”
他顺着电源线往墙角查，发现接口被改装过，线头缠了胶布，另一端接到一根粗管上。那是城邦能源主干道的分支，平时只有调度科能动。
有人偷偷接的。
解码仪突然“滴”了一声，文件打开了。界面是老式操作系统，文字全是古体字，但结构清晰。他翻了几页，心跳快了一拍——这是一台能量浓缩装置的操作日志。
最后一行记录写着：【高纯度蒸汽晶核储备完成，剩余数量：3】
陈渊眯起眼。这种燃料早就停产了，理论上只存在于早期机甲测试阶段。如果真还有存货，够让他的机甲跑三个月不停机。
他伸手按了下设备侧面的释放钮。没反应。
又试了手动模式，转开阀门半圈，听见里面传来轻微震动。压力还在，密封状态良好。但不能硬来，万一泄压太快，整个房间都会炸。
“老王。”他按下通讯键，“去工具车拿我的隔热箱和冷却管，顺便把备用电池带上。”
“要电？”
“怕中途断信号。”
十分钟后，老王把东西递进来。陈渊接过去，先把冷却管接在排气口，再慢慢拧松锁扣。金属摩擦声很轻，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放压。
指针降到安全区，他停手，拉开外层舱盖。
里面躺着三枚晶体，拳头大小，通体幽蓝，表面有细小气泡流动。不是液态也不是固态，介于两者之间。他戴上隔热手套，小心取出一枚，放进箱子。
第二枚顺利，第三枚卡了一下。他轻轻晃了晃，听见“咔”一声，出来了。
三颗全收好，盖上箱盖。他长出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刚出门口，老王一把拉住他胳膊：“东侧管道有光，两分钟前过去了个人影，穿的是旧守卫服。”
陈渊低头看表，晚上八点十七分。这个时间，不该有人巡逻。
“走西线。”他说，“绕b7到工坊。”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箱子由老王背着，陈渊断后。通道拐角多，容易藏人。他们每过一段就停下来听动静，直到看见前方出口的红灯标志。
临时工坊在废弃维修站二楼，门是铁皮焊的，从里面反锁。进去后，陈渊立刻拉下电闸，打开应急灯。
“放桌上。”他对老王说。
箱子打开，晶核静静躺在内衬里，光晕映得四周发蓝。他拿出检测笔扫了一遍，数值正常，没有辐射泄漏。
“能用？”老王问。
“不止能用。”陈渊嘴角动了下，“这是顶级燃料，以前我只在资料里见过。”
他走到工作台前，翻出设计图打印稿，对照机甲引擎接口位置开始画改装方案。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你要改哪儿？”
“进能口太小，得加一段导管。还要调压力阀，不然冲劲太大，主板扛不住。”
“我帮你焊。”
“行，你负责固定支架，我来接线路。”
老王撸起袖子开工。两人配合熟，一个递工具，一个动手，中间没人说话。焊枪喷出火光，铁屑落在地上冒烟。
三个小时后，新导管装好了。陈渊把第一颗晶核放进加载槽，合上防护盖。
“退后点。”他说。
启动按钮亮起绿灯。他按下确认键。
机器嗡鸣起来，晶核开始溶解，蓝色液体顺着导管流入引擎。仪表盘上的能量条缓缓上升，从1%跳到5%，再到10%。
突然，机体抖了一下。
警报响了。
【能量流异常，建议中断注入】
陈渊没按停止。他盯着压力表，发现只是瞬时波动。等读数稳定，他又继续。
20%……35%……50%
机甲双臂微微抬起，关节发出低沉的转动声。装甲缝隙透出白光，越来越亮。
“它是不是……醒了？”老王站在门口问。
“没醒，是在适应。”陈渊看着屏幕，“就像人打完点滴，血管会热。”
70%的时候，系统再次报警。
【外部信号干扰，来源不明】
他眉头一皱，切到监控界面。工坊外的摄像头显示一切正常，但网络确实有波动。
“有人在扫频段。”他说，“想查我们有没有联网。”
“关掉行不行？”
“不行，断了会影响融合。”他快速输入指令，切换成离线模式，“现在只能赌一把，让它自己跑完程序。”
最后一段注入最危险。晶核完全溶解，能量爆发性强。他把冷却功率调到最大，同时锁定所有活动部件，防止失控。
98%……99%……
进度条卡住。
“差一点。”老王盯着屏幕。
陈渊伸手摸了下引擎外壳，烫手。他不敢动，也不敢催。
十秒后，数字跳到100。
【能量融合完成】
下一秒，整台机甲“轰”地一声震了一下，双足在地面划出半寸深的印子。引擎声从低频转为高频，像刀锋划过金属。
屏幕上跳出新数据：
【输出功率提升47%】
【响应速度优化31%】
【系统稳定性评级：A】
陈渊松了口气，靠在桌边。老王咧嘴笑了：“这下不怕再来一群守卫了吧？”
“不怕。”他点头，“但现在更得小心。”
“为啥？”
“东西越贵重，越有人惦记。”陈渊打开机甲维护面板，开始检查每个模块的状态，“刚才那个信号，不是巧合。有人知道我们在动能源。”
老王脸上的笑收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急。”他摇头，“先等系统跑完自检。明天早上再做一次负载测试。”
他说完走到窗边，掀开一角铁皮往外看。夜色浓，街灯昏黄，巡逻队的红袖标偶尔闪过。
一切都安静。
可他知道，这种安静撑不了多久。
他转身拿起对讲机：“各岗注意，今晚加强警戒。尤其是地下三层到五层，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收到。”
放下对讲机，他回到机甲旁边，手指划过控制屏。新的能量流还在循环，像血液一样在系统里流动。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然后低声说：“这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