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通讯器收进怀里，转身就往指挥塔走。走廊灯还在闪，他没抬头看，脚步也没停。刚才调度员说运输船突然改道，这事不对劲。老王的车队刚到港，补给顺利入库，紧接着就有额外资源送来，太巧了。
他边走边想，脑子里过着最近几小时的事。电路板被人动过手脚，监控数据被剪，地库里发现监听装置——有人在内部搞小动作。现在又来个“雪中送炭”的补给船，八成是冲着打乱部署来的。
指挥塔三层的门开着，张宇已经在里面了。几个舰队将领围在战术桌前，正低头看投影上的防线分布图。听到脚步声，张宇抬头看了眼。
“你来了。”他说，“人都齐了。”
陈渊点点头，走到桌边。桌上地图亮着红蓝两色光点，代表敌我位置。东侧防线目前安静，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先说情况。”陈渊开口，“半小时前，我们确认b7地库有监听设备，已经让张宇的人去回收。另外，补给线接连出问题，不是巧合。有人想让我们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个穿军装的将领皱眉：“你是说内部有内鬼？”
“不是怀疑，是肯定。”陈渊盯着他，“电路被人为切断，监控记录被删，这些东西不会自己发生。而且，就在我们最缺弹药的时候，突然有运输船改道送资源过来，你们觉得正常？”
屋里安静了几秒。
另一个将领摸了摸下巴：“那你的意思是，这船不能收？”
“不，要收。”陈渊说，“但我们得知道船上到底运的是什么。别到时候打开货舱，发现里面是炸药或者干扰器。”
张宇接过话：“我已经安排人伪装成接驳组，等船一靠港就上船检查。如果没问题，照常卸货；如果有问题，当场控制驾驶组。”
“行。”陈渊点头，“接下来谈正事。根据俘虏交代的情报，敌人真正的目标不是前线阵地，而是后方能源核心。他们打算用小股部队佯攻，主力绕后突袭。一旦得手，我们的防御系统全得瘫痪。”
将领们脸色变了。
“那我们必须马上调整布防。”之前说话的军装将领立刻说，“把后备队调回去守能源区。”
“不行。”陈渊摇头，“我们现在要是撤防，等于告诉对方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会立刻变招。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按他们的节奏走，然后反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是想……放他们进来？”有人问。
“对。”陈渊指着地图，“东侧防线继续固守，但不要死守。打几轮就退，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等他们主力深入，再从两侧包抄，切断退路。同时，能源核心区加派暗哨，埋伏机甲小队，等他们上门就关门打狗。”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张宇看着地图，忽然笑了下：“这招够狠。表面示弱，实际设套。敌人以为捡了便宜，结果一脚踩进陷阱。”
“风险也不小。”一个年长的将领开口，“万一他们不上当，或者改道进攻其他区域呢？”
“那就逼他们上当。”陈渊说，“我们会故意泄露一条假情报，说能源区警戒松懈，守备兵力不足。他们既然盯上了这块，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谁来传消息？”
“林悦已经在办了。”张宇说，“她会通过地下频道放出风声，伪装成内部人员泄密。对方肯定会信，毕竟之前几次情报都挺准。”
陈渊接着说：“接下来分工明确。张宇，你带机甲部队负责前沿防守，主打诱敌任务。打要打得像，退也要退得真，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
张宇点头：“明白。我会让三队和五队轮番上阵，制造混乱感，让他们觉得我们快撑不住了。”
“二线由李将军负责。”陈渊看向另一人，“你带两个装甲营在侧翼埋伏，等敌人深入后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和通讯。记住，别急着动手，等我信号。”
“放心。”李将军拍了拍胸，“我带的人都是老手，藏得住也打得狠。”
“王队长。”陈渊看向第三人，“能源核心区交给你。外面看起来照常运转，实际上所有关键节点都要加暗岗。任何人靠近，必须双重验证身份。发现异常，立刻封锁区域，不准放一个人进去。”
“我已经让技术组改装了三台巡逻机甲。”王队长说，“外表跟普通的一样，但内置武器和追踪系统。晚上它们会定时巡查，路线随机。”
“很好。”
陈渊最后说：“所有人保持通讯静默，除非紧急情况。对外发布的战报要统一口径，就说防线稳固，士气高昂。越平静越好，让敌人放松警惕。”
会议结束，将领们陆续离开。张宇留下没走，站在桌边没动。
“你觉得他们会上当吗？”他问。
“一定会。”陈渊看着地图，“贪婪的人最容易犯错。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其实我们连他们吃饭几点钟加菜都查清楚了。”
张宇笑了一声：“你还真记仇。”
“不是记仇。”陈渊收起平板，“是不想再有人因为疏忽送命。赵铁锤走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不会再让队友白白牺牲。”
张宇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走出指挥塔时，天还没亮。远处港口传来引擎声，那艘神秘的运输船已经进入视野。
“我去看看货。”张宇说。
“一起去。”
他们搭上通勤车，一路驶向码头。路上，陈渊接到林悦的消息。
“监听装置回收成功。”她发来一段音频，“里面有段加密通话，正在破解。初步判断是内部人员和外部联络的频率信号。”
陈渊回了个“收到”。
车停在港口入口，两人下车步行。接驳小组已经到位，穿着标准工装，手里拿着检测仪。船身缓缓靠岸，舱门打开的一刻，两名伪装成员率先登船。
陈渊站在远处观察。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装卸流程合规，船员动作自然。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对劲。
“你看那个穿灰衣服的。”他低声对张宇说，“站在舱门口的那个，一直没动过。”
张宇眯眼看去：“他是驾驶员？”
“驾驶员应该在驾驶舱。”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扫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陈渊没躲，也没动。那人看了两秒，又低下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陈渊已经记住了他的脸。
“等他们下来以后，单独带走这个人。”他对张宇说，“别打草惊蛇，找个理由扣留，比如证件不符。”
“明白。”
第一批货物被运出舱门，是标准的能量电池箱。接驳组开始例行扫描。一切数据显示正常。
“看来真是来送补给的？”张宇低声说。
“东西可能是真的。”陈渊盯着那排箱子，“但送东西的人，不一定安好心。”
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第一个货箱。扫描仪显示无异常，封条完整。他伸手摸了摸箱角，指尖蹭到一点细微的颗粒。
他捻了捻，颜色偏暗，像是金属粉末。
“这箱子……”他刚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一个工作人员弯腰捡起掉落的记录板，说了句“抱歉”。
陈渊没理他，继续看箱子。他蹲下身，掀开底部护板，看到一道新焊的接缝。
他站起身，对张宇使了个眼色。
张宇立刻会意，悄悄按下通讯器。
陈渊最后看了眼那艘船，舱门正在缓缓关闭。
他低声说：“这船不能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