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器的嗡鸣声还在耳边回荡，陈渊从机甲驾驶舱下来时，后颈有点发僵。他活动了下肩膀，走廊灯还是闪了一下，跟刚才一样，像是没修好。
小李抱着一堆新设备迎面走来，差点撞上：“老大！你真去了x-914？我还以为你就是吓唬我们。”
“已经对接了。”陈渊说，“数据拿到了一部分。”
“那你现在是三级协调官了，能不能申请把空调先修了？我昨天睡觉梦见自己在煮火锅。”
陈渊扯了下嘴角：“等会儿找维修组登记。”
两人走到主控区，林悦正趴在操作台上啃苹果，面前摆着三块监控屏。她抬头看了眼陈渊：“回来了？我还说你至少得失踪两天。”
“没遇到抵抗。”陈渊靠在桌边，“x-914现在是个空壳，但里面留了点东西——有人在我们之前动过核心数据库。”
林悦咬苹果的动作顿住：“不是我们的人吧？”
“不像。”陈渊打开手里的数据板，“日志被清过，但恢复出一段加密通讯记录，频率用的是老式军用波段。对方提到了‘集结点’和‘第二批货’。”
林悦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听着像海盗残部。”
张宇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热腾腾的饭盒：“不止是残部。我刚核对了联盟边境哨站的巡逻日志，过去四十八小时，有七艘无登记飞船穿越禁航区，轨迹都指向南十字星域。”
陈渊接过他递来的饭盒，没动筷子：“那边除了陨石带就是废弃中转站。”
“但现在多了点新东西。”张宇调出星图，“三个小时前，深空雷达捕捉到一次短脉冲信号，位置在K-79节点。信号模式和上次袭击前的一模样。”
林悦站起来：“他们要重新组队？”
“不是组队。”陈渊盯着星图，“是换打法。之前的行动太散，现在有人在统一调度。”
小李插嘴：“那咱们不是刚打完，又要开干？”
没人回答。
陈渊把饭盒放下，走到主屏幕前，放大数据来源路径。一条暗红色的线从x-914延伸出去，中途断了两次，最后一次跳转落在一片灰色区域。
“这里没有基站，也没有民用信号塔。”他说，“能发出这种强度的脉冲，说明对方有移动指挥平台。”
林悦凑近看：“会不会是‘灰塔’？”
“不清楚。”陈渊关掉画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赢的那场，只是让他们换了身衣服再出门。”
空气安静了几秒。
小李挠头：“所以……接下来咋办？”
陈渊转身往外走：“召集作战组，一小时后舰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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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桥灯光调成战术模式，所有人站着。舰队几位带队军官站在后排，手里拿着记录板。张宇负责投影，林悦守在通讯端口，随时接应急信号。
陈渊站在最前面，没穿正式制服，还是那身深色工装裤和战术背心。胸前的星火勋章没摘，但也没特意露出来。
“我们刚打了胜仗。”他开口，“击毁十二艘敌舰，抓了三十多个指挥官，还切断了三条走私链。联盟发了嘉奖令，给我们升了职，加了积分。”
底下有人点头，也有人笑。
“但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陈渊停顿一秒，“敌人比我们想象中更快学会了躲。”
他点开星图，红点一个个亮起。
“四十八小时内，七艘黑船穿过禁航区；三个小时之前，K-79节点出现军用级脉冲信号；x-914空间站的核心数据被人提前清空，留下一段加密对话，内容是‘货物已转运，等待指令’。”
张宇接话：“对方正在重组。不再是零散劫掠，而是有计划地集结兵力，准备下一波行动。”
一名舰队军官皱眉：“有没有可能是假情报？故意引我们过去？”
“有可能。”陈渊说，“但我们现在不能赌。上一次他们偷袭移民船的时候，也是先放几艘小艇试探，等我们松懈了，主力才从背面杀进来。”
林悦补充：“而且这次信号频率和上次一致，连间隔时间都差不多。这不是巧合。”
另一名军官问：“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陈渊看着地图中央那片空白区域：“主动出击。不能等他们准备好再来敲门。”
“可我们现在兵力分散。”有人提出异议，“一部分还在清理战利品，一部分护送俘虏回港，能调动的最多一个中队。”
“那就集中这个中队。”陈渊说，“我要去K-79查那个信号源。如果真是敌方新指挥舰，就趁他们还没布防，直接端掉。”
张宇点头：“我已经让技术员准备干扰装置，还能临时改装两台侦察无人机。”
林悦举手：“我去外围盯情报。只要他们开机，我就知道他们在哪。”
小李在后排喊：“我也去！我可以负责通讯中继！”
陈渊扫了一圈：“愿意跟我走的，现在登记名字。不强制，去了就要听指挥。”
没人退后。
五分钟后，名单定了。两个战斗组，一组技术支援，加上陈渊和张宇，共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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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开完，大家陆续离开。林悦留下来收拾设备，顺口问：“你真觉得他们会这么快反扑？”
“不是觉得。”陈渊看着屏幕上的信号残留轨迹，“是知道。赵铁锤死前说过一句话——‘打赢一次不算赢，活到最后才算’。”
林悦手上的动作慢了：“他还跟你说过别的吗？”
“很多。”陈渊合上数据板，“大多数我都记不清了。但我记得那天他启动自毁程序前，说的是‘别停，继续往前走’。”
林悦没再说话，默默把耳机收进包里。
几分钟后，张宇回来，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杯：“喝点热的。咖啡，没糖。”
陈渊接过，喝了一口。
“刚才有个事我没在会上说。”张宇压低声音，“深井那边又传了条消息，说‘灰塔’内部最近有高层变动，可能换了负责人。”
“谁？”
“不知道。只给了个代号——‘夜枭’。”
陈渊眯了下眼：“听着不像好人。”
“肯定不是。”张宇冷笑，“但问题是，这个人似乎对我们很了解。他知道x-914的任务是你带队，也知道庆功宴的时间安排。”
陈渊放下杯子：“意思是，我们中间有漏？”
“不一定是有内鬼。”张宇摇头，“也可能是之前被俘的人里，有人扛不住审讯，吐了情报。”
“那更要快。”陈渊站起身，“不能让他们摸清我们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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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突击舰完成整备。燃料加满，武器系统检测通过，隐形涂层重新喷涂完毕。
陈渊站在登机口，检查每个人的装备。小李紧张得一直在搓手，看到他过来立马立正。
“别绷着。”陈渊拍他肩膀，“上去之后就在后舱待命，不用冲前线。”
“我知道！我就负责通讯！”小李挺胸，“保证不断联！”
林悦已经在侦察艇上调试设备，抬头冲他挥手：“信号范围我能撑四个小时，再多就得靠近点。”
张宇走过来，背包里塞满了工具和备用零件：“这趟不会轻松。”
“哪一趟轻松过？”陈渊笑了笑，“走吧。”
一行人陆续登舰。舱门关闭，推进器开始预热。
控制塔传来指令：“突击七号，许可起飞，航线已核准，祝顺利。”
陈渊坐在驾驶位，戴上神经链接环。
屏幕上跳出倒计时：**10、9、8……**
他最后看了眼母舰的轮廓，以及远处其他几艘正在返航的运输舰。
那些船上有刚获救的平民，有受伤的战士，还有忙着清点战利品的技术员。
看起来，像是一场战争的结束。
但实际上，只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倒计时归零。
引擎轰鸣，舰体离港。
前方星空漆黑，唯有远处一颗微弱的红点，像是未熄灭的火星。
陈渊握紧操纵杆。
舰船猛然加速，冲进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