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兰谷的晨雾还没散时,清砂草的淡香就绕着古碑转了三圈。苏隙蹲在碑前,指尖刚触到那株从盟约纹路里长出的清砂草,草叶突然颤了颤——不是风动,是草茎里藏着的微光在跳,像极了砂母祭坛封印偶尔泛起的涟漪。
“苏隙!”阿泽的声音从谷口传来,暗砂晶在他掌心泛着浅红,“祭坛方向有异动,子墨说净化阵的光在变弱,还……还映出了别的影子。”
苏隙猛地起身,银砂链顺着手腕滑到掌心,双砂晶刚亮起,就见远处砂母祭坛的方向,一道淡粉微光冲破晨雾,像条飘带落在时砂阁遗址的废墟上。她想起昨夜守谷长老说的话——砂母本源与源界共生,若有失衡,便会引动“镜像境”,可那镜像境,不是早在初代砂母时就被封印了吗?
等苏隙、阿泽赶到遗址时,子墨正站在坍塌的时砂阁石柱前,心核残片悬在半空,金光里裹着个模糊的人影。“这影子散不去,”子墨眉头紧锁,“我试过用砂力冲散,可它反而会吸附砂力,刚才还隐约听见了声音,像是……女子的哭声。”
话音刚落,那道粉光突然凝实,化作个穿朱砂色衣裙的女子,她站在石柱旁,眼角有一道浅红纹路,像被砂力烙过的印记。见苏隙等人望过来,女子抬手拢了拢袖摆,掌心托着颗半透明的珠子,珠子里竟映着砂兰谷的景象——是孩子们在清砂草丛里追蝴蝶的模样。
“双砂调和体,异源族护心砂继承者,心核残片持有者,源砂纯粹体……”女子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穿透力,目光扫过苏隙四人,最后落在苏隙掌心的双砂晶上,“终于等到你们了,我是红尘境的渡厄者,红砂。”
“红尘境?”砂落落刚从源界赶回来,源砂白光还沾着路上的晨露,“我在源界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说那是砂母本源衍生的镜像世界,藏着砂力最原始的执念,可古籍里说,红尘境早在千年前就随初代盟约封存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红砂指尖的珠子转了转,里面的景象突然变了——是霜砂站在砂母祭坛前,手里攥着半块清砂草,对面是林砂。“你们看,”红砂的声音沉了些,“红尘境封存的不是空间,是‘劫’。当年初代砂母与异源族首领立约时,发现砂力本源里藏着‘执念劫’——若使用者被执念困住,砂力就会反噬,轻则蚀心,重则引爆本源。初代用盟约暂时压制了劫数,可你们前日融合源异两族砂力,触动了本源平衡,红尘劫,该醒了。”
苏隙的心猛地一沉,双砂晶的银芒晃了晃,她想起古碑上的清砂草,想起母亲林砂留在银砂链里的温意:“这红尘劫,和我们有关?”
“和你们每个人的宿命都有关。”红砂抬手,珠子里映出三道影子,一道是裹着暗砂的轮廓,像极了阿泽护心砂里的霜砂气息;一道是握着笔的手,在石碑上刻着“砂母祭”三个字,与石砚师傅的笔迹重合;还有一道是穿着源界战甲的身影,背后是时砂阁的废墟——那是蚀砂将生前的模样。
“红尘境里,会映照你们最放不下的执念,”红砂的眼角红纹亮了亮,“苏隙的执念是林砂未说出口的秘密,阿泽的执念是霜砂留在护心砂里的遗憾,子墨的执念是心核残片背后的砂母真相,砂落落的执念是源界族人对异源族的芥蒂。若过不了这劫,砂母本源会崩塌,你们在砂兰谷守住的和平,会变成泡影。”
子墨握着心核残片上前一步,金光与红砂的粉光撞在一起,泛起细碎的光粒:“红尘境的入口在哪?我们总不能看着劫数蔓延。”
红砂转头看向时砂阁遗址的深处,那里的断壁上,正慢慢浮现出一道粉金色的门纹,纹路里缠着细小的清砂草——和古碑上长出的那株一模一样。“入口就在那里,”红砂说,“但记住,红尘劫不是靠砂力硬闯的,要‘渡’。你们在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是执念的幻象,只有放下,才能护住本源。”
苏隙摸了摸腕间的银砂链,链身上的砂兰花纹突然亮了,与红砂珠子里的光共鸣。她抬头看向同伴,阿泽的护心砂泛着暖红,子墨的金芒坚定,砂落落的源砂白光里满是决绝。
“走吧,”苏隙握紧双砂晶,银芒照亮了通往红尘境的路,“不管是宿命还是劫数,我们一起渡。”
红砂看着四人走向粉金门纹的背影,指尖的珠子轻轻转了转,里面映出砂兰谷古碑上的盟约——那株清砂草的叶子,正一片一片地舒展,像是在为他们引路,也像是在见证,这场始于和平、终于宿命的红尘之渡,正式开启。
风掠过断壁,带起粉金色的光粒,落在苏隙的肩头,像极了上一章落在她肩头的砂兰花瓣——只是这一次,花瓣里藏着的,不再是旧盟的温意,而是新劫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