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源核心的吸力骤然暴涨,殿内地砖尽数崩裂,藏在地下的暗纹如毒蛇般窜出,竟缠上了刚爬起身的阿尘脚踝。他手中的青铜棋子还沾着血,凡念光团因之前的反噬变得微弱,可当看到暗文使疯扑向玄月后背时,他还是猛地将棋子攥进掌心,指腹被边缘硌出鲜血。
“别碰她!”阿尘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脆响,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他突然将自身凡念尽数注入棋子,原本黯淡的青铜表面竟亮起一层血红光晕——这是他压箱底的法子,用自身气血催发凡念,虽能爆发出三倍力量,却会透支本源。
棋子如离弦之箭射向暗文使后脑,暗文使被迫回身用墨扇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墨扇上的暗文被震得剥落几片。可这短暂的阻拦,却让阿尘成了暗源触手的活靶子——三根布满倒刺的紫黑触手突然从他头顶砸下,苏夜舟的源砂盾刚架到半空,就被另一道触手拦腰撞碎。
“阿尘!躲开!”沈墨卿的心像被攥住,他想冲破血纹的束缚,可心口的邪纹已爬至下颌,道气刚凝聚就被吞噬大半。
阿尘却没躲。他望着阵眼处那道因真文渊客文魂而松动的缝隙,突然露出一抹笑——那笑容里没有惧色,只有少年人认准一件事就不回头的执拗。“子墨哥,我找到阵眼的死穴了!”他突然朝着子墨的方向大喊,同时猛地转身,将后背留给了袭来的触手,“凡念能克暗文,可我力气不够……帮我把这道光,送进阵眼里!”
话音未落,触手已刺穿他的肩胛骨,紫黑邪纹顺着伤口疯狂往里钻。阿尘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最后一枚青铜棋子,将染血的凡念光团往阵眼方向推——那光团太弱了,刚飘出半尺就开始涣散。
“我来帮你!”真文渊客的文魂突然飘到阿尘身边,将自身文道本源注入光团。淡金与血红交织的光芒瞬间暴涨,可暗文使也反应过来,他猛地将墨扇掷向光团,扇面上的暗文化作利刃,直刺阿尘的后心。
“噗——”暗文利刃穿透胸膛的瞬间,阿尘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青铜棋子上。可他的手却没松,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光团往阵眼狠狠一推:“一定要……破阵……”
光团终于钻进了阵眼的缝隙。“轰隆”一声巨响,暗渊囚笼的暗文开始大面积龟裂,原本狂躁的暗源核心竟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可阿尘却再也撑不住了,他的身体顺着触手缓缓滑落,肩胛骨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玄月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阿尘!”玄月的哭声瞬间崩了出来,她想冲过去,却被沈墨卿死死按住。沈墨卿的眼眶通红,下颌线绷得发紧,他望着阿尘倒在地上的身影,心口的血纹竟因情绪激动而暂时停滞——那是愤怒与悲痛交织的力量,却救不回已经倒下的少年。
子墨的青铜符突然发出一阵悲鸣,他冲过去将阿尘抱在怀里,却发现少年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凉。“傻小子,谁让你这么拼的……”子墨的声音发颤,他摸了摸阿尘攥着青铜棋子的手,那棋子上的血痕竟慢慢渗入青铜内部,化作一道淡淡的血红纹路,再也擦不掉。
暗文使看着阵眼的裂缝,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凡夫俗子,也敢坏我的事!”他刚想催动暗文补上阵眼,却被真文渊客的文魂死死缠住。真文渊客的文气因愤怒而变得灼热,淡金色的身影上竟浮现出文道戒律的纹路:“你杀了阿尘,毁了文道初心……今日,我定要让你为他偿命!”
苏夜舟的源砂突然变得异常狂暴,砂粒如暴雨般射向暗源触手,每一粒都带着阿尘残留的凡念气息:“阿尘用命换的破阵机会,我们不能浪费!”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焰灼,烧了那些触手!子墨,带着阿尘的棋子,去补阵眼的裂缝!”
焰灼的熔火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光,他将自身道力尽数注入火焰,赤红色的火浪瞬间吞没了大半触手,连空气中的瘴气都被烧得一干二净。“阿尘,看着吧,我们一定能出去!”焰灼咬着牙,眼眶里的泪水却忍不住往下掉——他和阿尘之前总拌嘴,可此刻才知道,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喊“焰灼哥”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玄月抹掉眼泪,将桃花印记的光芒尽数注入灵狐枕。粉金色的光芒与阿尘棋子上的血红纹路呼应,竟在阵眼处织成一道坚固的光网:“阿尘的凡念还在,他在帮我们!”她望着那道光网,声音渐渐变得坚定,“我们不仅要破阵,还要把主使的阴谋彻底撕碎——这是我们对阿尘的承诺!”
沈墨卿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心口的血纹虽仍在蔓延,可他的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他将道气与阿尘残留的凡念交织,化作一道利刃射向暗文使:“你说凡念薄弱,可阿尘用命证明,凡念才是最坚不可摧的力量。今日,我们就用这力量,送你和暗源一起下地狱!”
暗文使被利刃击中肩头,黑袍下的血纹开始崩裂。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众人,又看了看不断龟裂的暗源核心,突然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他精心布下的陷阱,终究败给了少年的一腔孤勇,败给了那道染血的凡念光芒。
而阿尘躺在子墨的怀里,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再握一次青铜棋子。可最终,他的手还是垂了下去,只留下那枚染血的棋子,在光网的映照下,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