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佳听了,急道:“马上就要空袭了,能不能过后再去?”
冷双显心里着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运来安心,万一这次轰炸的目标,就是区教育局呢?”随即,想到她的通灵术,又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侯佳佳点头,说道:“一定要去,也不能走直路,来回的路上,都将发生爆炸,我可以带大家绕道。回来的时候,还要防止一个坏女人刺杀齐科长。”
冷双显听了,大惑不解,问道:“坏女人?”侯佳佳点头,补充道:“卖烧饼的坏女人!蒙老师和商老师都认得她。”
蒙自然听了,摇头说:“卖烧饼的女人?我和首夫都认得?”商首夫见了,摇头说:“我不认得这样的女人啊?!”
张指柔见时间紧急,想了想说:“既然知道了,不如现在就去烧饼摊抓人,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侯佳佳听了,憋住气,再次看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行!她和一个男人,正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在一条小路上。我看不出,那条小路在哪里,只能趁他们攻击齐局长的时候,抢先出手。”
宗怀仁忧心忡忡地说:“天天空袭,还有人胆敢上街卖烧饼?这两个人,多半就有问题。要不然,打电话给齐局长,资料由我们带回,让他们先隐蔽起来!”
没等侯佳佳回答,蒙自然就说:“齐局长和教育局的资料,已经被敌人盯上了,换什么时间去,都有危险。只有抓住刺客,才能彻底保证齐局长和资料的安全。”
梁有余想了一会儿,抬头问:“佳佳,你再看看,九斤的命大不大?”侯佳佳听他跑了题,笑道:“梁爷爷,我们在说卖烧饼的女人,和九斤的命大不大,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她反应过来,叫道:“对对对,如果九斤长命百岁,他的小狗鼻子尖,让他去闻烧饼味儿,既能提前发现坏女人,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出事!”
周娴香听了,连声“呸呸呸”,唬着侯佳佳说:“乱说什么,九斤长命百岁!”
梁九斤听了,不以为意,不清不楚地说着:“我还能听滴滴答答呢!”张指柔问:“什么滴滴答答?我的手表应该是滴答。”
蒙自然见梁九斤说不清楚,帮他说道:“九斤是在说,他不单鼻子厉害,耳朵也厉害!无线电兴趣小组活动的时候,九斤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玩,远远地就能听到发电报的声音,现在,已经能把发报机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准确地说出来了。”
想了想,蒙自然笑道:“有一次,我让吴九光、牛好好,在教学楼的无线电教室发电报,我、马靖雯、狄秋阳在地道里的无线电室收电报。九斤就站在我身边,马靖雯接受电报的时候,九斤一边听,一边滴滴答答地说个不停。一开始,我没太在意,后来听他说多了,猜到他说的,可能是吴九光发的电文。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写了‘九斤能听到发报声’八个字,让狄秋阳拿去教学楼的无线电教室,指示吴九光换了备用密码发过来。与此同时,让九斤注意去听发报机的声音,很快,九斤滴滴答答地说了起来。他说的,和马靖雯记录下的一点儿也不差,解密出来就是:九斤能听到发报声!”
众人听了,惊叹不已,蒙自然接着说:“自那以后,我又试了他很多次,发现他对无线电信号发出的声音,的确比较敏感,识别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识别半径有一百米。”
张指柔见梁有余听得新奇,也说:“有一次,我在地道里开会,人多嘴杂,十分嘈杂。我给手表上发条的声音,九斤居然也能听到。”
侯佳佳点头,笑道:“我知道这件事。”又问道:“只是不知道,九斤的听力,有没有佐藤爷孙厉害?”
宗渝虎看了一下周娴香,笑道:“管他哪个厉害,反正九斤有顺风耳,还比他们多个狗鼻子,他们肯定比不过!”周娴香听了,摇着头,没劲再去唬他。
梁有余回南京以后,听多了众人开梁九斤的玩笑,已经习以为常。
他眉头一皱,心思回到了正题,干咳了一声,说道:“最近,日本人在南京城轰炸,投弹地点都非常精准。他们反复轰炸了中央大学等地,对同一个地方的不同建筑,进行反复轰炸,这种轰炸方式,除了需要准备充分,还要有日本间谍不断提供最新的损毁信息。这就说明,日本在南京的谍报网,在频繁往外发送情报。”
见众人点头,他布置道:“我们就按佳佳的说法办:温可可赶马车,带着双显、首夫、豆豆、佳佳、九斤和两个侍卫,一起去区教育局接人和资料。”
侯佳佳听了说:“还有一点,商老师要化妆成蒙得一伯伯,我和蒙老师也要蒙住脸,防止佐藤爷孙突然出现,认出我们。”众人点头去准备。
出发之前,宗怀仁让冷双显、商首夫和蒙自然带上手枪,说道:“要以接和资料为主,不要和间谍缠斗、拼命!”三人点头。
正说着,南京城内又响起了防空警报声。侯佳佳听到,马上说:“双显叔叔,你给齐局长打电话,我们二十分钟后到。”
说完,指挥马车从花露南岗、花露岗、花露北岗、彩霞街和昇州路,绕道去了中华路附近的第三区教育局。
马车刚走了十分钟,就听到钓鱼台、鸣羊街一带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声音远远传来,惊得拉车马匹“嘶嘶”长鸣,温可可奋力勒住缰绳,才稳住了马车。
冷双显看着爆炸方向冒出的浓烟,后怕道:“幸好有佳佳带路,要不然,我们肯定会走钓鱼台、鸣羊街,这个时候,正好走在爆炸点附近。”
梁九斤听不懂冷双显在说什么,坐在他怀里,被马车颠得东倒西歪,还觉得不过瘾,干脆放松身体,顺着马车的起伏,一上一下,夸张地蹦跶。
等马车走上昇州路,梁九斤指着附近的泰祥钱庄,“滴滴答答”地说了起来。蒙自然注意到,他说的节拍,连起来是一道电文。
于是,留心去听,发现电文是日文内容,其中有一句:“……中华门西1500米,……”蒙自然对这个数字非常敏感:按照距离去推算,就是学校附近,愚园一带。
蒙自然心里一惊,心想:“这段电文用了普通的摩斯密码,懂行的人,一下就能破译,像是老百姓发的普通电报,没有加密发送。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没有邮局,更没有发报局。会不会有日本间谍在附近活动,他们知道:空袭期间,政府特工没有过多精力防谍,于是,为加快发报速度,简化了密钥配置?”
没等细想,马车已经到了教育局门口。
冷双显、温可可和两个侍卫立即下车,进去把三大箱资料,一一抬上马车。最后,保护着齐飞白和夫人樊思静上了车。两个侍卫没有上车,跟在马车前后走,其他人坐在车里。
温可可问侯佳佳,是否原路返回,侯佳佳想了想说:“我们到了彩霞街,往鸣羊街走,遇到炸弹坑,填了坑再过去。”
见温可可不理解,为什么走坑路,侯佳佳又说:“空袭还没有结束。”温可可这才驾车起步。
果然,刚走没几步,空袭警报再度响起,温可可不敢耽误,马上打起十分精神,按照新路线疾行。
经过泰祥钱庄的时候,梁九斤又“滴滴答答”地说了起来,蒙自然一听,他说的还是“……中华门西1500米,……”于是,让梁九斤再听再说。
见梁九斤摇头,蒙自然心想:“马车一擦而过,九斤没听出多少内容。如果这是日本间谍发给日本空军的位置,指挥敌机过来轰炸,学校可要遭殃了!”想到这儿,连忙催促温可可,加快速度回去,向梁有余汇报。
正在这时,梁九斤嗅着鼻子,看着马车前面,急急地叫道:“烧饼,烧饼!”蒙自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远的,有一男一女正推着辆手推车,不疾不徐从路边走出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温可可见了,急忙拉起缰绳。马车一时停不下来,越走离他们越近,蒙自然已经能看见:那个女人,嘴角上有一颗黑痣。
蒙自然心念一闪,觉得这人十分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与此同时,商首夫蹩过身,对他说道:“自然,那女的,就是对我们下毒的女侍应!”蒙自然再看,果然是日本大学食堂里的那个女侍应。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对视一眼,点头会意,立即掏出手枪,双双跃下马车。蒙自然抢先,对着女侍应就开了一枪。
女侍应和那个男人,像是早有准备,闪身躲过了,飞快地掏出手枪还击,他们身后,又走出几个陌生人,持枪扑向蒙自然、商首夫和两个侍卫。
冷双显见了,让温可可驾车先走。自己也跃下了马车,一边开枪,一边冲了上去。
侯佳佳见梁九斤缩着身子,紧靠着自己,忙搂住他,对温可可说:“可可叔,赶紧掉头,我指挥你走小路,不能让日本间谍发现齐局长的行踪。”温可可点头,赶着马车,按照侯佳佳指点的新路线疾驶。
齐飞白护着樊思静,观察了前后,见没有敌人,说道:“他们没有烧饼炉。”
侯佳佳点头说:“一路上,我们都在找烧饼车,想着,找到了烧饼车,就找到了日本间谍。没想到,他们推的手推车,上面没放烧饼炉。幸亏九斤闻到了手推车上的烧饼味儿,不然,就会被他们打个冷不防。”齐飞白、樊思静听了点头。
马车走到彩霞街,花露北岗方向传来爆炸声。温可可赶着马车,往鸣羊街急转过去。刚转过弯,马车就停了下来,只见鸣羊街道路两侧,有好几间民房被炸倒,正起着大火。
在愚园避难的邻里,听到空袭警报解除,有不少人跑出来救火。
齐飞白留下樊思静,在车上照顾梁九斤,自己和温可可、侯佳佳下车,用炸落下来的砖瓦石木,填了马车前的几个大弹坑。临走之前,侯佳佳提醒邻里,十分钟后还有空袭。
接着,温可可牵着马,齐飞白、侯佳佳在后面推,马车勉勉强强驶过了弹坑,两人这才上车。
不一会儿,马车穿过鸣羊街,右转进了花露南岗。到了学校门口,温可可叫开门,直接把马车赶上了操场。
梁有余、宗怀仁等人早已经等在那儿。见他们下了马车,立即迎了上来,与齐飞白夫妇见了礼,众人一起动手,把资料搬进了地道。
梁有余见冷双显等人没回来,忙问了侯佳佳,又让去看。侯佳佳看了看说:“他们没事,正在一个楼房里,搜捕日本间谍。”众人听了,稍稍放心。
两个小时后,冷双显背着商首夫,蒙自然和一个侍卫各抱着一台收发报机,另一个侍卫持枪断后,从外面跑进了地道。
林允娇见了,抱着林平平迎上前,见商首夫的左臂被血浸透了,一下就哭出声来。
宗怀仁抱下商首夫,没有看到伤口,急忙问:“伤到了骨头?”冷双显摇头,和他一起,把商首夫放到治疗床上,等蒙得一等人接了手,才说:“等检查了才知道!”
宗怀仁点头,吩咐宋佳妮在治疗室门口警戒,自己把商首夫戴着的面具取下来,交给林允娇收好。
经蒙得一检查,商首夫的左臂被子弹打中。不过,没有伤到骨头,子弹留在了肌肉里,要做手术取出。众人听了,知道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梁有余、宗怀仁、齐飞白见敌特猖獗,空袭密集。地道里的难民见商首夫受伤,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于是,三人合议后,让林允娇、艾叶在治疗室陪着商首夫,吩咐其他骨干人员和邻里代表,立即到会议大厅开会,通报相关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