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门去看,见豆豆、周娴香和刘斛梗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他们散会。
见到张百叶,豆豆跑来说:“校长爷爷好!”张百叶蹲下身,摸着他的头问道:“小朋友好,你是谁啊?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豆豆说:“我是豆豆。”他又拉住冷双显说:“我在等双显叔叔,他要带我去南京。”张百叶点头,让他早点去睡觉,与温普礼走到一边说话。
两人找了个僻静处站定,温普礼掏出那个皮囊,说道:“百叶大哥,这东西还给你。”张百叶见了,接过皮囊说:“普礼兄弟,去天津之前,我预感很不好,就吩咐简步把它交给你,万一我出了事,好由你独自维护那笔资金。”
温普礼听了,拿出钢笔说:“谢谢大哥的信任!现在看来,时局动荡,连我们个人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不如这样,我也把自己的密码写上去,一起存放在香山寺。接下来,没有事最好,万一发生大事,也有人接手。”张百叶点头,抽出皮囊里的密码纸,让温普礼写了,与此同时,与温普礼重新约定了资金管理办法。
安排好密码的事,两人听豆豆在问:“指柔阿姨,你和我们一起去南京吗?”张指柔说:“目前还不知道,明天才能确定。”
周娴香走过来,没头没脑地说:“柔儿,豆豆会修汽车。”张指柔、冷双显和温新听了,觉得突兀,让她详细说说,周娴香说:“我们去的地方,离集市远,要用汽车买东西,汽车经常坏,豆豆指挥别人修理。”
温新听了,将信将疑,转身问豆豆,豆豆笑道:“周妈妈是大骗子,我不会修汽车。”
周娴香听了,急着解释,被张指柔劝住说:“父亲有个预案,安排周妈妈和我一起筹备新学校,同去的还有简步大师。不过,相关的人事安排和出行方向,明天才能确定下来。至于豆豆会不会修车,明天自然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周娴香和豆豆听了,点头不语。
这时,温普礼走过来,对刘斛梗说:“想请你陪指柔外出一趟,大概需要半年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刘斛梗听了说:“我听老爷的安排,只是想麻烦您,回南京帮我多多管教心雨。”
温普礼点头说:“事情还没有确定,先摸摸你的想法,也有可能我们一起回去。”刘斛梗点头,张百叶见没有其他事情,让众人回去休息。
冷双显带豆豆回到宿舍,先哄他睡下,想了会儿筹建分校的事,没有头绪,又看了会儿书才睡。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冷双显、张指柔、豆豆、温家父女和刘斛梗洗漱完毕,准备去香山寺散步,陆杏从山下上来,见到众人说:“刚去送了林允娇三人!昨天晚上,安心姐给了他们资料,约好过一段时间,和张校长登门拜访。”
她又说:“林允娇知道职校遇到难事,只与安心姐打了招呼,让我替他们告罪,不来与大家辞行了。”众人听了表示理解。
陆杏见了,领着大家吃了早餐,然后引去会议室开会,她自己往去了香山寺。
来到会议室门口,冷双显、张指柔让豆豆在外面等着,不要到处乱走。
两人进了会议室,张百叶、安心夫妇以及职校几个主管,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张百叶刚把温普礼让到自己身边,陆杏就带着简步进来,他们找了空位坐下。
见众人到齐,张百叶把天津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我与熊院长、温前辈商定,香山慈幼院从即日起,开始做搬迁的准备工作。搬迁分成筹备、实施和善后三个阶段。具体方案如下:第一,成立筹备小组,负责确定搬迁方向、选择新校址、建设实验校区、勘测备选校址以及与实施阶段相衔接的工作;第二,……”张百叶用了二十多分钟,把搬迁事宜全面介绍了一下。
接着,温普礼补充说:“张校长说得很细致了,面对强敌,我们应当主动搬迁,一切都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图将来。现在,还有两个问题还没有确定,一是筹备小组成员,二是新校址的选择,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张百叶点头说:“筹备小组人选,综合考虑安全、生活、校务以及后勤等方面,我们的初步意见是,由简步大师牵头,张指柔配合,周娴香、刘斛梗协助;新校址的方向,我和普礼的意见不同,普礼的意见是南迁,理由是,依靠长江天堑以及二百多万国军,应该可以渡过难关,同时,南迁的成本,要大大低于西迁;我则认为应该西迁,理由是,单从交通上看,长江天堑不如千山万壑,日军占领东北,靠的是机械化部队和现代化武器,单有长江天堑,他们可以千帆竞渡,而千山万壑却要他们劈山开路,没有了便捷的交通,日军的实力就大打折扣了。”
他顿了顿,又说:“南迁方案,出现二次搬迁的概率更大,而西迁方案,大概率可以避免二次搬迁。”众人大都点头。
他接着说:“对于筹备小组人选和搬迁方向,或是其他方面的意见和建议,请大家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一位主管举手,张百叶见是教务主管郑明楼,示意他发言:“我支持西迁,理由同张校长一样。另外,学校搬迁不是件小事,关系到那么多教工的家庭、工作和生活,学生的学业和就业,在宣传上,需要研究一个细化方案,以免带来恐慌。”
接着,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张百叶、温普礼听了,频频点头。张百叶吩咐郑明楼,与其他主管商量,在三天内拿出细则来,然后再次开会讨论落实,郑明楼点头答应。
冷双显说:“我支持西迁,西迁更有利于避战。另外,筹备小组的人选,我认为人员配备单薄,偌大一个职校的搬迁筹备,与教务有关的人选只有张指柔一人,无论从经验上,还是从年龄上,给她压的担子都重了,是否再配一些人手?”
张百叶、温普礼听了点头,张百叶看了看众人,说道:“这个问题,可以这样解决:把筹备小组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人员,工作重点是寻址建校,出发之前,和教务多多交流,同时加强与职校本部以及当地学校的联系,第二部分人员,重点是教务和招生,出发的时间,放在校址确定以后。”众人听了,没有新的意见。
接着,温新说:“我支持南迁,理由是,父亲的平民教育资源主要在南方,如果慈幼院职校能够南迁,彼此间有个照应。”
张指柔也说:“我支持南迁,校址选在国都南京,各种资源都完备,在办学上,可以事半功倍。”
郑明楼说:“我反对南迁,还有一个理由:职校的学生,绝大多数来自北方的贫苦家庭,职校开设的课程,也是为他们设计的。如果去了南京,课程不适应南方的环境,生源就得不到保证,现有教工很难匹配,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如果西迁,特别是迁往西安、汉口等地,从经济、环境等方面,职校更容易适应,更容易生存。”一时之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豆豆站在会议室外,听里面说个没完,自己又听不懂,就离开了会议室,到处走着玩。
上山口,他远远看见,一个白胡子老人,双手绕着圈,身子一颠一颠地爬了上来,嘴里还在念叨:“前进,左动左打,右动右打;后退,左动左打,右动右打。”
豆豆听了,朝着老人哈哈大笑,老人走过来问:“小屁孩儿,你笑什么?”豆豆回道:“爷爷是个大笨蛋,应该是‘看哪打哪,过了回点’。”
老头听了,眨着眼睛想了想,点头说:“小屁孩儿,你说得对,看来你是我师傅。”豆豆听了,点头笑了。
老人又问:“你小小年纪,也会开车?”豆豆摇头说:“我不会,看你划圈发颠说胡话,就想起了这句话。”
老人听了接着:“要不然,就是你家大人会开车?”豆豆又摇头说:“我家没大人,只有个大骗子妈妈,她说我会修车,你想不想去看看?”说完,不管老人应不应,拉了他就往香山寺走。
老人见了,叨咕道:“年年出妖怪,今年特别多。就跟你去看看吧!”边说边跟着豆豆走。
走到欢喜园,豆豆找到周娴香,笑着对她说:“大骗子妈妈,抓骗子的人来喽!”然后,指着老人说:“就是他。”周娴香见是个黑脸老人,正弯着腰,手搭凉棚眯着眼睛,费力地看着自己。
周娴香见了,气呼呼地说:“你个黑老头,抓什么骗子,谁让你过来胡说八道?”见老人一脸无辜,回头看了看豆豆,见豆豆偷笑,知道上了当,作势要追打,嘴里说:“原来是你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豆豆见了,忙往老人身后躲,老人拦住周娴香说:“大妹子,不要和小孩儿一般见识。”豆豆听了,笑道:“大笨蛋爷爷,骗子妈妈能掐会算,你要小心,得罪了她,她会逼你种菜!”老人翻了翻眼皮,自言自语道:“不得了,她能掐会算,巫婆吗?”
豆豆没有理会,又对周娴香说:“大笨蛋爷爷说我会开车,你说我会修车,你们两个都是大骗子。”
周娴香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怕豆豆遇上坏人,抱起他往职校走,黑脸老人跟在后面嚷嚷:“嘿,大骗子巫婆,要把我小师傅带哪儿去。”豆豆躺在周娴香怀里,对老人勾着手道:“跟上!跟上!”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会议室门口,黑脸老人贴着门听了听,皱了皱眉头,摇头说:“这里不好玩,我们去其他地方。”豆豆听了,挣扎着要下来,周娴香不让,老人就来抢,三人大闹起来。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打开,张指柔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