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见他伤心,语气缓和下来,点头问道:“要我怎么帮你?”
蒙自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封了口的信封,交给艾叶说:“信封里面,是蒙家药铺药引子的收藏地点!我死以后,自立成了长子长孙,爷爷一定把收藏地点告诉他了。你去问他,看我写得对不对。”艾叶迟疑着接了过去。
他想了想,又说:“现在,我再说几件自由、自立、自在小时候的趣事,你再去问问他们,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见艾叶听了没有点头,蒙自然解释道:“药引子的收藏地点,只传长子长孙。我怕让你去说,破坏了规矩,所以用信封封了口;自由、自立、自在的趣事,都是他们难以启齿的,你也一定没有听说过,一旦证实,他们就会追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时,你再说出我的转世经历,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我再上门认亲,就水到渠成了。”
艾叶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就你鬼点子多!”说完,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才分了手。
晚上,蒙自然正在给侯佳佳上物理课,宗渝虎敲门进来。
他看了看侯佳佳,问道:“蒙老师,爷爷回来以后,我是住在学校后院好,还是住在家里好?”蒙自然听了,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宗前辈要回来了?”
侯佳佳不等宗渝虎回答,抢着说:“明天中午就到。”蒙自然听了,马上反应过来,是她施展通灵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告诉了宗渝虎。
蒙自然转念一想:“宗前辈回来,宗渝虎自然回家去住,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呢?”再看两人神态诡异,一下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商量好,想住在一起,方便玩耍,要我出面,对宗怀仁提出来。”
想到这儿,蒙自然故意笑道:“太好了!宗前辈回来了,你当然回家去住,反正你家租的房子,离学校也不远,随时可以过来玩。”
宗渝虎听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急着说:“可是,我和佳佳,晚上就不能在一起做作业了。这次期中考试,我能考全班第五,全靠佳佳晚上帮我补课。”
蒙自然见侯佳佳坐在一旁坏笑,瞪了两人一眼,笑着问:“你们两个小坏蛋,串通好的吧?快说,要我干什么?”
侯佳佳听了,马上拍起马屁,一边给蒙自然递上水杯,一边说:“蒙老师,你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善良的好老师了,知道你会答应我住在小虎家的!”
蒙自然摇头笑道:“你们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只要不耽误学习,只要宗前辈同意,只要指柔阿姨、双显叔叔同意,我就同意!”
宗渝虎、侯佳佳听他这么说,高兴得跳了起来,侯佳佳得意地说:“就怕你不同意了!我们已经问过,他们全部同意!”蒙自然给她一说,无奈地摇头。
第二天,宗怀仁和夫人师有仪来到学校,答应带侯佳佳一起,在新家和学校之间跑着住。
宗怀仁把带来的指南针、工兵铲和手榴弹,让曾慕云、冷双显收好,然后,带着宗渝虎、侯佳佳回家去了。
送走宗怀仁,曾慕云、冷双显、蒙自然被叶双枝叫住,她面露忧色地说:“临近预产期,指柔的情况正常,周妈妈的腰围实在太大了,是不是请洪大夫检查一下?”
冷双显说:“王守常已经处理完家事,明天就能过来上班。从明天开始,晚娘妈妈不用顶替门卫了,就去后院,全力照顾周妈妈,她产检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叶双枝点头。
曾慕云看着她说:“周妈妈是高龄产妇,一定要小心照顾!”然后,又问:“晚娘妈妈,后院里的后勤工作,再加上照顾周妈妈,你能忙得过来吗?”
叶双枝想了想,点头说:“是有点紧张,不过,春生已经半岁了,应嫂子可以帮忙搭把手,只要王守常回来,我就还能应付。”冷双显听了点头,和曾慕云、叶双枝一起,赶去看周娴香。
三人走进房间,周娴香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见他们来了,撑着起来招呼,被叶双枝扶住,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周娴香喝了口水,喘着说:“我没事,还没有到时候,只要能动,还是要动一动的。”
曾慕云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肚子奇大,心里担心,扶住了她说:“你要好好休息,有情况及时告诉晚娘妈妈。我们已经安排她,明天过来帮你。”
叶双枝听了,握住周娴香的手说:“烧饭做菜,打扫卫生,我听周妈妈指挥,保证不给你丢脸;从明天开始,我和你就吃住在一起了。”周娴香听了,吃力地点头。
蒙自然说:“过几天,我请洪大夫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周娴香怕花钱,摇头不让,说道:“还没生就请大夫,说出去,还不给人笑话?!”
叶双枝听了,摇头说:“周妈妈,你是高龄产妇,就听蒙老师一回。为了孩子,为了梁前辈,你一定要产检。”见周娴香没再说话,众人才散去。
第二天,艾叶来找蒙自然,说爷爷请他和商首夫、冷校长去家里吃饭。蒙自然与她确认,知道是为认亲的事,与商首夫、冷双显商量,约好星期天中午去。
认亲的时间定下来,蒙自然心里烦躁:不知道家人会不会接受自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怯场,更不知道怎样和艾叶相处。
他心里,既高兴又忐忑,一直安定不下来,便去找了冷双显、张指柔,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冷双显听了说:“对你家人而言,除了不可思议,至少不是一件坏事。”
张指柔点头笑道:“当初,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相信你的家人也一样。后来,了解了你的大学经历,看了那些感人的家书照片,又多次验证了你前世的记忆,特别是商首夫的出现,才让我彻底相信,你就是重生人!”
冷双显点头,又说:“所以,认亲的事,只要你想做,就应该去做。至于你的家人相不相信,不是你考虑的问题,应该留给时间解决!”
张指柔边想边说:“可惜我身怀六甲,不方便去蒙家药铺。不然的话,也想去见证这个幸福时刻。建议去之前,准备三个红包,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做见面礼。”蒙自然感谢她考虑细致,点头答应,起身告辞。
星期天上午,蒙自然、冷双显和商首夫一起,去了蒙一方药铺。
今天,药铺病人特别多,接待大厅里,蒙回春、蒙得一、洪佩兰、董劲草和蒙自立忙得抬不起头来。见他们来了,唐三七引着去了第三进客厅,又赶回大厅去忙。
客厅里的八仙桌已经摆开,周围放了十几张椅子、凳子。蒙自由和妹婿唐知秋,一个炒菜,一个布菜,忙得正欢。
蒙自在带着唐灵脂,汤雯雯带着蒙砥柱,与董熙岸在一起玩。董熙岸见到他们,拉了蒙自然问:“蒙老师,以后我该叫你蒙老师,还是叫你大舅舅呢?”
蒙自由听了,隔着桌子笑道:“在家叫大舅舅,在学校叫蒙老师。”董熙岸听了,点笑道:“大舅舅好,商老师、冷校长好!”
蒙自然听了,心里热乎乎的,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笑道:“熙岸好,这是大舅舅给你的见面礼。”董熙岸看了看蒙自由,见蒙自由点了头,才谢了蒙自然收下。
蒙自在抱着唐灵脂过来,笑道:“自然,你可不能这样啊,把我的糗事告诉艾叶姐,让我今后,怎么在家里抬起头?”
蒙自然听了,拱手笑道:“多有得罪!不过,只要知秋妹婿不在乎,那就没关系!”唐知秋回头,也笑:“只要是认识自在之前发生的事,我都不在乎。”
蒙自然又拿出一个红包,塞进唐灵脂的小手,逗着她说:“小灵脂,看看你的爸爸妈妈,多幸福啊!”
汤雯雯见了话缝儿,笑着问:“大哥,自立小的时候,真孵过小鸡啊?”
蒙自然看了看蒙自立,笑道:“不给他孵,他就哭,我们担心他挨打,不敢让大人知道,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谁在说我坏话?”蒙自立从大厅走进来,笑着说:“怎么可能是我?!我记得,那是大哥干的事。”
蒙自然拿出最后一个红包,递给蒙砥柱,然后问道:“砥柱,你说,爸爸骗人对不对?”蒙砥柱看着蒙自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骗人!”大家听了都笑。
笑声未落,董劲草端着一大盘螃蟹,急急地走了进来,艾叶跟在后面。董劲草问:“大哥,偷喝罐头里的果汁,到底是自由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蒙自由抢着说:“当然是自然的主意,我比他小三岁,哪里想得出那种坏点子?”
蒙自然听了,不紧不慢,微微一笑,说道:“我平时不做针线活儿,怎么能想起缝被针?”
艾叶摇头笑道:“依我看,做针线活儿和用针戳罐头上的铁盖,是两回事。”蒙自由听了,赞道:“艾叶姐就是好,不冤枉人。”
冷双显不解地问:“罐头里的果汁喝完了,里面的水果怎么办?”
蒙自然想了想,笑道:“我们故意让爷爷发现,爷爷看了,以为罐头漏气,打开了去闻,见没有异味,就分给我们吃了呗!”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正说着,唐三七扶着蒙回春进来,蒙得一、洪佩兰跟在后面。
蒙自然见了,忙跑过去,给每人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含泪说道:“爷爷,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就是你们的蒙自然!”
洪佩兰扶起蒙自然,蒙回春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颤颤巍巍地说:“好孩子,你受苦了!”
蒙自然上前,扶着蒙回春坐上主座,抚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蒙回春安排冷双显、商首夫坐在自己左右,蒙自然、艾叶紧靠着蒙得一、洪佩兰坐。
见众人依次坐下,蒙回春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带头破坏了气氛,应该自罚三杯。”说完,先干了三杯,又倒满了酒杯。
接着,蒙回春又说:“今天,我请冷校长、商老师过来,一是见证蒙自然认祖归宗,回归大家庭;二是想趁着这份喜庆劲儿,为学校做点事情。”
看了看蒙得一和洪佩兰,他又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想给花露南岗全体师生,培训战备医护知识,以感谢学校对蒙自然的关心和照顾。可以说,没有你们帮助,就没有我们家的再次团圆!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一干而尽,众人站起身来,也跟着干了。
待众人坐定,冷双显说:“两年多了,今天的团圆盛景,无数次出现在我和指柔的梦中。梁有余老师,周娴香妈妈,简步大师,蒙自然的今世父母,北平香山慈幼院的教工和乡邻,武汉三好职校的教工和乡邻,南京花露南岗学校的教工和邻里,所有关心蒙自然的人,都希望他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前世家人,并与家人们团圆!”
顿了顿,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举起酒杯,又说:“今天,美好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作为见证人,我代表大家敬你们全家,祝愿你们全家,在蒙老先生的带领下,团圆喜乐,幸福美满!”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谢过,跟着干了一杯。
冷双显见了,又说:“同时,我要感谢蒙老先生,你能为学校着想,考虑到战时医护,未雨绸缪,提出办医护培训班的事。在这里,我先表个态:学校非常需要这方面的培训,我们已经成立了相关的兴趣小组,艾叶就是兴趣小组负责人。我非常愉快地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有一点需要讲在前面:学校必须支付培训费用、战备药物器械购置费用。”
蒙回春见冷双显说得干脆利落,知道他对费用的问题态度坚决,想了想,商量道:“冷校长,这样好不好:培训费用我们就不收了。大批量的购置费用,可以由学校负责,我开一个中西医药械清单出来,由艾叶和首夫负责向学校请示置办。”
冷双显听他没说清楚,想着这些事不便当众讨论,就说:“等拿到清单,我们开个联席会议,然后再做决定。好不好?”蒙回春点头同意。
蒙得一见诸事谈定,张罗道:“今天,艾叶特买了螃蟹,去邻居家找了个大锅,一次性蒸好了,大家赶紧趁热吃!”说完,给蒙回春拿了一只大母蟹,又招呼众人动手。
众人一边吃螃蟹,一边听蒙自然讲述转世前后的事情,惊奇之余,唏嘘不已。
听到最后,洪佩兰说:“自然,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回家了,就搬回来住吧!”
蒙自然听了,看着艾叶不说话,艾叶不想让众人以为自己不同意,被他看急了,红着脸说:“你看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