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首夫接过信,见信封上收发内容,是用中文写的,寄信地址是英国伦敦,寄信人是自己的父亲。
他拆开信,里面有几张日文信笺,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是旅居英国的家人。
商首夫已经有十年,没有收到过家书。他边走边看,回到家里,把信和照片递给林允娇,含泪说道:“是父亲寄来的,照片上,全家人只差我一个。”说完,给林允娇一一作了介绍了。
林允娇不认得日文,见商首夫动情,知道这封信对他的分量。她仔细看完照片和信封,说道:“邮戳是一个月前的。”
商首夫点头,缓缓地说:“来信讲了八件事:第一,他们曾经误解我,为什么不给家里寄信,后来才了解到,部队对本国军人寄出的信件,要求字数在25个字以内,内容只能涉及到家庭,不能涉及战争、日本经济、军事等方面,邮寄地址也只能是本国家庭地址,不得是其他国家的;第二,以前,他们尝试寄给我们的信,都被无理由退回了;第三,经过在英国的十年打拼,他们现在生活稳定,无须我牵挂;第四,收到我们从南京寄去的信和照片,他们非常高兴,祝福我们婚姻幸福、生活美满;第五,对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日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进入20世纪30年代后,国内的右翼势力,连续策动了几次兵变和政变,导致日本内阁更迭频繁,法西斯势力迅速膨胀,中日之间,必有一战;第六,让我们暂时不要回国,也不要暴露日本人的身份,以防不测,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去伦敦投靠他们;第七,如果我们的邮寄地址发生变化,一定要及时告知他们;第八,通过英国汇丰银行,给我们汇了一千英镑的新婚贺金。”
林允娇听了说:“不能收父母的贺金!那么多年了,你作为儿子,一直没有帮助家里,不能去拖累他们!”
商首夫收起信和照片,递给林允娇说:“的确,我们现在生活稳定,不能要父母的贺金。何况,目前英国经济危机也十分严重,这一千英镑,值一万块大洋,挣来一定很不容易。还有,父亲一直比较要强,他们在英国生活的实际情况,我们是了解不到的。”
林允娇一边收照片,一边说:“日本备战的情况,应该尽快告诉曾校长、冷校长,看看学校的备战方案,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
商首夫听了点头,答应尽快汇报,接着,面露忧色地说:“我的日本人身份,周围有不少人知道,是隐瞒不了的。如果爆发中日战争,国内极易发生迁怒日侨的情况,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林允娇想了想,说道:“这的确是个难题,我们顺便找指柔聊聊?”商首夫点头。
两人找到张指柔的时候,艾叶、范竹毫、王梦瑶和另外四个医护兴趣小组的同学,正在和她商量添置担架的事。
张指柔提出,担架应该由学校出资购买,艾叶听了,却说:“蒙爷爷坚持,一定要由蒙家药铺来购买。”
双方正僵持不下,见商首夫、林允娇来了,艾叶怕当着孩子们的面,不好说话,让他们出去玩。
看着他们走了,才请商首夫、林允娇帮忙说服张指柔,让她同意由蒙家出资购买担架。
商首夫、林允娇听了,左右为难。艾叶见了,说自己是领了任务来的,蒙回春让自己务必说服学校,由药铺出资,采买药械。
正说着,蒙自然、侯佳佳、宗渝虎大笑着,又闯了回来。
侯佳佳笑着说:“指柔阿姨,冷静的米糕有奶香味,比九斤的好吃,快要给九斤吃完了!”张指柔见他们笑得开心,也被逗笑,说道:“吃了就吃了呗,吃完了再买,有什么好笑的?”
宗渝虎见了,神秘兮兮地说:“指柔阿姨,佳佳有办法,让九斤不喜欢吃冷静的米糕,你要不要去看?”
张指柔听了,担心他们作弄冷静,正准备问,蒙自然抢先说出了缘由:“指柔阿姨,不要让他们胡闹了!佳佳想用通灵术,让九斤一闻,以为棉花是冷静的米糕,九斤吃了几次,发现上了当,就不愿意再吃了。”
张指柔听了,笑道:“原来如此,那还是不试为好!骗小毛娃的姐姐,不算好姐姐。冷静的米糕,九斤可以随便吃,佳佳不必为我省钱。”
侯佳佳本是贪玩,听张指柔承认自己的出发点没错,心里得意,看着蒙自然说:“蒙老师,你告状也没用!”说完,与宗渝虎相视一笑。
接着,商首夫说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张指柔想了想说:“想摆脱困扰,只有三个办法:一是当众杀敌,二是隐瞒身份,三是另择居所。”
见商首夫点头,她又说:“这三个办法,各有优劣,无论选择哪个,都会遇到困难。到时候,只要商老师需要,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林允娇听了,叹道:“首夫是日本人,花露南岗有很多人都知道,隐瞒不了!但是,这里就是首夫的家,我们不愿意离开!”
艾叶见他们忧心忡忡,但留在花露南岗的态度坚决,便说:“我公公懂得些易容术,你们的顾虑,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我建议,你们去找找他。”商首夫、林允听了点头。
蒙自然觉得奇怪,皱着眉头问:“父亲会易容术,我怎么不知道?是他新的技能?”艾叶听了摇头,也答不上来。
宗渝虎看了看侯佳佳,问艾叶:“易容术比通灵术厉害吗?”艾叶搂过他笑道:“你就知道关心佳佳!”
接着又说:“通灵术的确可以改变人的形象,但只能坚持一会儿,时间一长,就要恢复本来面目;而易容术改变人的形象,没有特殊情况,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拉过侯佳佳,艾叶又说:“况且,佳佳使用通灵术,需要一直憋气,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侯佳佳听了,点头说:“我倒想看看,易容术到底有多逼真!”
张指柔想起担架的事,问她:“你真的想看?”侯佳佳笑着点头。
张指柔见了,想了想,笑道:“那你先用通灵术,办好一件事:帮艾叶阿姨,去说服蒙爷爷,不要因为买担架的事责怪她。如果你能办好,艾叶阿姨就会同意,让你和她一起,请蒙得一爷爷用易容术帮助商老师。”
侯佳佳听了,不知道看易容术与买担架有什么关系。张指柔见了,把蒙回春与自己在担架问题上的争执,对蒙自然、侯佳佳、宗渝虎说了一遍。
蒙自然听了,看着艾叶问:“先不要声张,让爷爷直接出资,买了担架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艾叶摇头说:“不行,指柔分管财务,药械入库,必须要她签字的入库单。”张指柔听了,得意地看着众人,微笑不语。
侯佳佳在一旁看着听着,担心得罪艾叶,就看不到易容术了。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来拍艾叶马屁。
趁张指柔分心作账,她搂紧艾叶,凑近她的耳朵说:“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到外面去说!”
艾叶知道,她虽然古灵精怪,不过,做事还算有分寸,便点头答应。
侯佳佳见张指柔有一句没一句,和蒙自然、宗渝虎聊着梁九斤的趣事,便和艾叶、商首夫、林允娇悄悄退了出来。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侯佳佳向艾叶要了需要签字的入库单,对商首夫说:“商老师,我先施展通灵术,让指柔阿姨以为你是双显叔叔,在入库单上面签字。然后去买担架,再凭单入库。等指柔阿姨发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三人见这个办法,一来可以完成蒙回春交办的任务,二来可以看到侯佳佳的通灵术,均点头同意。
商首夫同意归同意,只是不习惯骗人,怕露了马脚,稍稍有点踌躇。
林允娇见了说:“冷校长让指柔签字,她一般拿了就签,不会细看的。”商首夫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点头。
侯佳佳见了,马上把入库单交给商首夫,吸了一大口气憋住,示意商首夫进去。商首夫点头,走进了财务室。
艾叶、林允娇伏在门边观察,见蒙自然、宗渝虎与张指柔正说得开心。宗渝虎手舞足蹈,学着梁九斤吃米糕的样子,把张指柔、蒙自然逗得哈哈大笑。
趁这个机会 商首夫上去递了单子,张指柔随手签了字说:“双显,你以后,要买双份的米糕才行!”商首夫听了点头,不敢说话,装作有事要忙,讪讪一笑,走了出来。
等商首夫把签字单交给艾叶,众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艾叶收了单子,与林允娇、侯佳佳抱在一起,憋着声音大笑。
林允娇笑定,问道:“入库单的事解决了,给首夫易容的事怎么办?”侯佳佳听了,微微一笑,让三人凑近,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通。
三人听了,相互看了看,问道:“这能行吗?”侯佳佳见了,自信满满地说:“一试便知!”
星期六晚上,蒙自然带侯佳佳、宗渝虎回家住。林允娇吃了饭,过来找蒙回春给郝白萍开哮喘药,蒙得一领着她去了后院客厅。
蒙回春正在喝茶,见蒙得一带着林允娇过来,想是为郝白萍来复诊,便让蒙得一准备笔砚,准备开新的药方。
无意之间,蒙回春抬了一下头,看见艾叶、侯佳佳、宗渝虎也笑着来到客厅,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竟然还有一个蒙得一。
蒙回春以为眼花了,赶紧回头,见自己身边,明明还站着一个蒙得一!
他正在惊奇,侯佳佳松了气,把身边的商首夫变回了原形。然后,笑着走到蒙回春身边,抱住他问:“蒙爷爷,你真的没有看出来?”
见蒙回春还是不解,艾叶把侯佳佳施展通灵术,让蒙回春误以为,商首夫就是蒙得一。
蒙回春听了,捋着胡须笑道:“老夫活到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知道了佳佳通灵术的神奇!”
侯佳佳见蒙回春没有生气,跑到蒙得一身边问:“蒙伯伯,你说,是我的通灵术厉害,还是你的易容术厉害?”
蒙得一站在蒙回春身边,笑道:“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通灵术,佳佳让家父错认了我,说明通灵术的确有独到之处。”
接着,他又说:“说起易容术,要点在于取像和塑像,追求的是形似而非神似。易容术大致分为贴补易容和切割易容两种,易容以后,人的容貌,保持的时间比较长。”
说完,经蒙回春同意,带着商首夫,去了自己的卧室。半个小时后,两个一模一样的蒙得一,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侯佳佳走上前去,仔细地辨认,始终没有认出来。
蒙自然知道商首夫的个子,比蒙得一矮。撩开他们的长衫,发现有一个人,穿着垫高了的鞋子,这才分出真假。
等商首夫换回衣服,侯佳佳说:“蒙伯伯的易容术是真本领!我的通灵术,需要憋着气完成,中途还不能换气,一换气就会露馅。”
蒙得一听了,摇头说:“其实,通灵术比较机动,可以即时变化,其灵活程度,非易容术可比。”
众人听了点头,接着,蒙自然说了商首夫需要隐蔽身份的事,接着问:“爸,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用易容术尽快改变首夫的模样,需要多长时间?”
蒙得一说:“要看易容成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