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抗战胜利后,在进行户口登记的时候,仅明确了后院的地址,为花露南岗7号。
但是,并没有明确,每户人家的门牌分号。
此次,温习和白薇去上户口,警察局要求后院,先明确每家的门牌号,然后再统一登记。
大院里的十三间房子,冯照山、梁有余、芮康城、梁九斤、蒙豆豆、邱达光五家占了六间。
文具室、托儿所、木工坊占了四间。
厨房、大小书房占了三间。
温习、白薇回到后院,众人一起合议,按照逆时针的顺序,给每户人家排了号。
冯照山家为花露南岗7-1号,接下来的7-2号到7-13号,依次是梁有余家、芮康城家、卢有田家、温习家、梁九斤家、蒙豆豆家、邱达光家、怀仁托儿所之一、怀仁托儿所之二、不迟木工坊、付爷爷文具室和厨房。
这样编号以后,合并了大小书房。
孩子们写作业的地方,放在了怀仁托儿所。
空出来的一间,留给了温习夫妇。
卢有田一家,仍然住在地道里,户口挂在7-4号。
元旦放假前,蒙豆豆、梁九斤花了大量的时间,部分破译了夫子庙国新话剧团的密电。
其内容,涉及到南京下关江的防兵力布置,以及电厂、火车站、纱厂、码头、学校的位置。
两人立即意识到,这封密电,具有极其重要的情报价值。
但是,因梁九斤未监听到电文的全部内容,且对发报人和收报人之间的收发前提,完全不了解,在破译的准确性上,就难以评估。
于是,两人找到温习、白薇一起商量。
温习听了,沉思片刻,说道:“从电报的内容上看,应该是国民党特务在布置任务。
他们企图破坏南京的基础设施、大型企业和各大学校。
我们必须尽快上报中共南京市委,提请他们立即采取措施,从熟悉的单位做起,严加防范敌特的破坏活动!”
蒙豆豆想了想,问道:“破坏这些地方,为何要提到江防的兵力分布?”
白薇听了,解释说:“南京沿江一带,有很多重要的工厂、发电站。
若有人持枪,在那里进行护厂、护仓、护校行动,敌特分子就会协同军方,采取反制措施。
这也说明,他们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长江天堑失守,就可能会动用江防部队,来破坏南京的基础设施和厂矿企业。”
梁九斤听了,又问:“他们可以直接打电话联系,为什么要发电报?”
温习边想边说:“国民党中统、军统的行动,经常采用这种方法,目的是,加强行动的隐秘性。”
蒙豆豆看着温习,点头说:“郭天峻的纱厂,就在下关沿江大道上。
这段时间,我和九斤,一直在教郭家兄弟学习密码学和数学。
郭天峻夫妇为了表示感谢,邀请我们,元旦去他家吃饭。
到时候,我再详细对他说说三护的事,让他加强防范。”
白薇想了想,点头说:“我们担心,那些下关的大纱厂,会受到国民党反动政府的鼓动,撤离南京。
能不能找个理由,把我们带去,做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留下来,同时,加强护厂措施?”
梁九斤点头说:“你们把温家的土地,无偿捐献给了怀仁学校,郭校长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蒙豆豆听了,笑道:“不错,名义上,郭天峻还是怀仁学校的校长。
对怀仁学校的捐赠人,他有义务接待一下。”
温习点头,想了想说:“为防止被他拒绝,我们不打招呼,直接给去。”
梁九斤点头,笑道:“没事,郭家兄弟还邀请了艾青青、唐灵脂和秦关意。
他们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再多去一两个人。”
众人听了都笑。
温习看着他们,又说:“还要想个办法,让他带着我们,去下关码头附近的几个大厂看一看。
回来,还要画一张详细的地图出来,以便我们将来,参与护厂、护仓、护校行动。”
白薇听了,笑着反问:“有艾叶在,还需要你画图?”
蒙豆豆摇头说:“艾叶画平面图可以,画透视图,还是范竹毫厉害。”
温习点头,笑道:“范竹毫能去,那是最好了。”
接着,他又问:“怀仁地道里的两台收发报机,还能不能用?”
蒙豆豆点头说:“我们一直在定期维护。”
白薇点头,接着问:“还放在地道的无线电土室里吗?”
蒙豆豆见他们关心,想必工作上有需要,便详细说道:“当年收发电报的天线、设备和电路都已复原。
如果需要用,只要简单地维护一下,就可以了。
另外,当年花露南岗学校无线电小组的同学,现在有三个,就在怀仁学校当老师。”
温习听了高兴,点头说:“如果需要在怀仁地道里发报,的确想请他们过来帮忙。”
温习对梁九斤说:“我们发报的时候,你做警戒。
一旦听到有敌特,在附近寻找发报的信号源,你就提前通知我们,立即终止发报。”
梁九斤想了想,说道:“现在,南京的特务很多,三天两头来附近明察暗访,只怕老师们有顾虑,不会参与行动。”
白薇见梁九斤没有立即答应,想是周娴香让他莫问国事,便笑道:“九斤,你相信叔叔阿姨做的事,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吗?”
梁九斤见白薇误解了自己,忙点头说道:“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我是不会听老妈的!”
接着,他看着白薇,边想边说:“我说的是技术问题。
对于一般波段的无线电信号,无线电测向机,在三四百米的范围内,可以搜索到。
一旦超过这个距离,就无法搜索了。”
蒙豆豆点头,补充说:“九斤的意思是,他的听力异能,在没有干扰的环境中,至少能听出二千米。
即使有干扰,也能听出一千米。”
白薇听了,马上会意,看着梁九斤说:“也就是说,在你听力所及的范围内,能分辨出无线电测向机的声音?”
梁九斤点头说:“无线电测向机发出的声音,和很多声音比较像。
如果它在静置状态中,是很难分辨的。
只不过,这个东西比较重,敌特一般会开着车,带来搜索。
再加上,敌特都是一些陌生人,他们一说话,我就能听出来。”
众人见他能分辨出陌生人的声音,暗暗赞叹。
紧接着,四人去了怀仁地道无线电室,接通了电源,检查了两台收发报机。
最后约定,对发报一事,暂时保密。
如果需要的时候,再请狄秋阳、牛好好和马靖雯来帮忙。
四人从地道里出来,迎面遇上秦关意、艾叶、范竹毫三人,正往地道里来。
艾叶见了他们,说道:“竹毫回来过节,不能再让他住在地道里。
我们去拿他的东西,让他住进易管家的房间。”
秦关意见蒙豆豆听了,点着头,要往外走,忙拉住他笑道:“豆豆哥哥,你太太要搬重,你不帮忙吗?”
蒙豆豆见了范竹毫,正想着明天去下关的事,没有考虑到秦关意说的这些。
听秦关意一说,轻拍了她一下,一边往回走,一边问范竹毫:“你明天有空吗?”
见范竹毫笑着点了头,蒙豆豆也笑道:“明天,我和温习叔叔,想请你去下关,帮我们画几张图。”
温习补充说:“明天,我们要去下关的郭家纱厂,顺便在附近的几个地方转转。
有些不方便照相的地方,想请你先记住,回来画出透视图。”
范竹毫听了点头,跟着温习、白薇,一起去他们的房间,详细说画图的事。
蒙豆豆留下来,与艾叶等人一起,去搬范竹毫的行李。
梁九斤一边搬,一边问:“关意 ,让竹毫哥哥,住到易管家的房间,是你的主意吧?”
秦关意听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得意地说:“我可没有说,竹毫哥哥喜欢灵脂姐姐哦!”
艾叶听了,马上悟了出来,拧着秦关意的小鼻子,笑着反问道:“你这还算没说?”
蒙豆豆听了,惊讶地问:“不会吧,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艾叶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能看出来什么?”
秦关意见了好笑,如数家珍地说:“竹毫哥哥在英国的时候,就单独给灵脂姐姐写过好几封信。
不过,灵脂姐姐年纪小,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回过他一封。
回国以后,竹毫哥哥还给灵脂姐姐画了好几幅肖像画,说她是最好的模特。”
蒙豆豆听了,还是不解,问道:“画了几张肖像画,就说明,竹毫喜欢灵脂啦?!”
秦关意见与他说不通,看着艾叶,嘟着嘴说:“蒙老师啥都不懂!”
艾叶听了,笑道:“关意,你就是颗‘能豆’,什么事都知道!”
接着,又对蒙豆豆说:“我也觉得,关意说得对!
只不过,灵脂现在,才十五岁。
毕业以后,她还要上大学,他们的事还很难说。
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一对,那也是一段佳话。
所以,见竹毫不反对,我也同意,安排他去易管家的房间住。”
蒙豆豆听了点头,又问秦关意:“听说,你销售文具的时候,发挥了跑步快的优势?”
秦关意听了,更加得意,笑道:“对坏人,要比他们更坏才行!”
艾叶听了,看了看梁九斤,又看了看蒙豆豆,问道:“还有这种事情?”
蒙豆豆看着秦关意,说道:“不信,你就问问她!”
见众人看着自己,秦关意笑道:“表扬自己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梁九斤听了,马上接口说:“那天,我、以群、以刚和关意四个人,一起去夫子庙卖文具。
路过一间杂货铺的时候,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乞丐,肩上各搭着一根大烟枪,打着竹板,在人家门口唱数来宝:
‘打竹板,迈大步,
眼前来到杂货铺。
你这个掌柜真见鬼,
烧酒里面掺凉水。
香烟茶叶长了毛,
半盒火柴都划不着。
大秤买,小秤卖,
说你多坏有多坏。’”
我们听了,都很气愤。
见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行乞讨的。
老板不给钱,就破坏人家的生意。
这不是乞讨,分明是抢钱啊!
当时,要不看他们瘦得皮包骨,真想上去,好好揍他们一顿解解气。”
说到这儿,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要笑,强憋住了说:“没想到,关意顺手拿了一个干辣椒。
接着,又冷不丁,从高个乞丐肩上,抢下了大烟枪就跑。
两个乞丐见了,一前一后,围着东西市,追了她一圈,根本就追不上。
不一会儿,关意就跑回了杂货铺。
没想到,她刚跑回来,居然把大烟枪,还给了随后追来的高个乞丐。
然后,她躲在我的身后,给高个乞丐赔礼道歉,说自己认错人了。
两个乞丐,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想要打她,又见我和以群两人,长得人高马大,没敢动手。
两个乞丐只好说几句狠话,然后,拿着大烟枪,嘟嘟囔囔地,又去其它铺子唱数来宝了。”
秦关意听了,接着说:“我见他们不接受教训,又去强行乞讨。
就假装,先跟着九斤哥哥他们,一起走开。
路上,我让哥哥们先走,自己又跑了回去,趁其不备,把矮个乞丐肩上的大烟枪,也抢了下来。
然后跑去,扔进了秦淮河。
他们追不上我,眼看着大烟枪,半漂在水面上拿不到,气得干着急!”
听到这儿,梁九斤捂着肚子,笑道:“最好玩的是,关意随后,追上我们说的事情。
她说,高个乞丐的大烟枪里,被她塞进了一颗干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