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议既定,行动迅如雷霆。
赵明宇的“利维坦之子”号经过前次百慕大之行后的检修与部分针对性的强化,早已整装待发。陆凡、赵明宇,以及伤势稍缓、坚持同行的瑶光,迅速登艇。同行的还有恢复了大部分力量的来福,以及被陆凡特意带上的、对能量与宝物气息最为敏感的金鼻子。
“利维坦之子”号如同深海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幽暗的海水,朝着那片充满传奇与危险的百慕大海域再次进发。
艇舱内,气氛凝重。瑶光摊开一张古老的、由某种海兽皮鞣制而成的海图,上面用闪烁着微光的颜料标注着百慕大区域的洋流、暗礁以及一些模糊的、疑似远古遗迹的符号。
“根据商会最古老的秘典零星记载,‘定海珠’并非一颗固定的珠子,而是远古大能厘清四海时,留下的五道‘水之法则’显化。”瑶光指着海图上一片标记着巨大漩涡符号的区域,“其中一道,据传就镇守在百慕大区域的核心,一个被称为‘归墟之眼’的海洋涡旋之下,由忠诚的汐族英灵看守。但具体位置和获取方法,早已失传。”
“归墟之眼……”赵明宇操作着探测设备,眉头紧锁,“我们上次探索的区域只是外围,核心区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褶皱极其恐怖,连‘利维坦之子’都不敢轻易深入。”
陆凡肩头的金鼻子却显得异常兴奋,小鼻子不停耸动,小爪子指向探测屏幕上一个能量反应极其混乱、不断生成又湮灭的微小涡旋点:“(那边!那边!有好东西的味道!虽然很乱很吓人,但藏在最里面的味道……好好闻!像……像最干净的海水!)”
金鼻子的直觉,往往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相信它。”陆凡果断道,“调整航向,朝金鼻子指示的方向,谨慎靠近。”
“利维坦之子”号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规避着狂暴的暗流和随机出现的空间裂隙,朝着那片连探测器信号都变得断断续续的死亡区域深入。
越往里,环境越发诡异。海水中漂浮着发光的、形态扭曲的未知水母,它们散发出的精神波动足以让普通人疯狂。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深海生物骨架随处可见,有些骨架上还残留着清晰的、非自然力量的创伤痕迹。甚至能看到一些半透明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远古城市虚影在深海中一闪而逝,那是时空极度不稳定区域残留的历史烙印。
就在“利维坦之子”号即将抵达金鼻子所指的核心区域边缘时,瑶光随身携带的一枚与蓬莱商会总部联系的、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符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随即“噗”的一声,化作了齑粉!
“不好!”瑶光脸色剧变,“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示警!商会总部……出大事了!沧溟长老他们……可能提前发动了!”
几乎同时,赵明宇也接到了来自月球基地苏文瑾的紧急通讯,信号因深海和能量干扰而极其不稳定,断断续续:
“……陆凡……收到……回话……”
“南宫家……和沧溟……联合……在你们西北方向……五十海里外……探测到……大规模……能量聚集……”
“他们在……强行开启……汐族主遗迹……能量特征……与‘潮汐之心’同源……他们在试图……进行召唤仪式!”
“阻止……他们……”
西北方向五十海里!正是他们上次发现的汐族主遗迹所在!
对方果然选择了这里!利用汐族遗迹残留的空间属性和海洋能量,结合被污染的“潮汐之心”,强行召唤“千目驭潮者”!
“全速前进!目标,汐族主遗迹!”陆凡毫不犹豫地下令。
“利维坦之子”号引擎功率瞬间提升至极限,如同离弦之箭,破开重重阻碍,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五十海里的距离,在“利维坦之子”号的极限速度下转瞬即至。然而,当他们冲出最后一道能量乱流,看清前方景象时,即便是陆凡,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片原本沉寂的、由巨大珊瑚和发光水晶构筑的汐族遗迹,此刻已被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暗红色能量漩涡所笼罩!漩涡的中心,正是那座最高的、形似祭坛的主殿!
祭坛上方,悬浮着的,正是那枚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潮汐之心”(显然是沧溟不知用何种手段制造的复制品或者强行投影)!南宫家的家主南宫雄,以及一名身穿华丽深海法袍、手持镶嵌着幽蓝宝石权杖、面容阴鸷的老者(无疑就是沧溟),正并肩站在祭坛核心。他们周围,环绕着数十名气息彪悍的“海神之子”精锐祭司和南宫家的高手。
更令人心悸的是,祭坛四周的海水中,漂浮着数百头被强行控制的、双眼赤红、散发着狂暴气息的深海巨兽!它们如同忠诚的卫兵,拱卫着祭坛,也堵死了所有靠近的路径!
一个复杂、邪恶、以鲜血和混乱能量绘制的巨大法阵,覆盖了整个遗迹海底,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光,与上方的暗红漩涡遥相呼应。法阵的力量,正不断抽取着周围海域的生命力,连海水都变得粘稠而暗淡。
仪式,已经开始了!并且进入了关键阶段!
“来不及慢慢找了!”陆凡眼神锐利如刀,“必须立刻打断仪式!来福!”
“嗷呜——!”
来福长啸一声,周身月华大盛,化作一道银色流星,直接冲向那暗红漩涡!它要凭借月焰的净化之力,强行冲击仪式核心!
然而,就在来福即将触及漩涡的瞬间,漩涡中心那枚“潮汐之心”投影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混杂着无尽怨念与深渊气息的暗红光束,如同毒蛇出洞,直射来福!
来福喷吐月焰抵挡,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空中猛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剧烈的能量风暴!来福竟被那暗红光束逼得倒退数步,月焰明显被压制!
“哈哈哈!没用的!”祭坛上,沧溟长老发出猖狂的大笑,“仪式已成,深渊之力已与此地空间相连!凭你们,休想阻止我主降临!”
南宫雄也冷笑道:“陆凡,你们来晚了!待神尊降临,便是你们‘星火’覆灭之时!”
情况万分危急!
陆凡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定格在金鼻子依旧执着指向某个方向的小爪子上——那是与祭坛漩涡截然不同的、位于遗迹更深处的一个不起眼角落。
“赵哥!火力掩护!瑶光,你熟悉汐族符文,尝试干扰法阵运行!”陆凡语速极快,“我去那边!金鼻子感应到的东西,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说完,他不等回应,周身灵力与冰夷之力同时爆发,在体表形成一层蓝白交织的护盾,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避开混乱的能量冲击和疯狂扑来的海兽,朝着金鼻子指示的方向疾冲而去!
那里,是一片坍塌了大半的、布满了厚厚海底沉积物的偏殿废墟。与其他地方被暗红能量侵蚀不同,这片废墟周围,隐约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顽强存在的蔚蓝色光晕,将邪恶能量排斥在外。
金鼻子激动地跳到废墟的一块巨大断碑上,小爪子拼命刨着下面的泥沙:“(在这里!就在下面!好吃的!)”
陆凡毫不犹豫,双手覆盖上冰夷之力,如同最锋利的冰铲,迅速清理着表面的沉积物。来福在远处与那暗红光束缠斗,为他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很快,沉积物被清除,露出了断碑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入口。入口处,一道由纯净水波构成的、流转着古老符文的屏障,静静矗立。
就在陆凡准备尝试破解屏障时,他怀中的潮音海螺,似乎受到了同源力量的牵引,自发地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嗡——!
水波屏障感应到潮音海螺的气息,如同被唤醒一般,荡漾起涟漪,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幽深的阶梯。
陆凡毫不犹豫,闪身而入!
通道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汐族的壁画和文字,讲述着远古的战争与守护。越往下,那股纯净、浩瀚、仿佛能平息一切波涛的海洋之力就越发清晰。
终于,他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座简单的玉石祭台。祭台之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四海之水的深邃蓝色的宝珠。
它没有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威压,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柔和而永恒的光芒。它所处的空间,仿佛独立于外界的一切混乱与邪恶,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缓慢而宁静。
仅仅是看着它,陆凡就感到自己体内因战斗而激荡的灵力和冰夷之力,都变得温顺平和下来,脑海中一片清明。
石室的墙壁上,最后一行汐族古文字,在宝珠光芒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定海珠在此,镇八方水脉,厘清浊浪,唯心怀四海、持潮音者可得。**”
陆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郑重地伸出双手。
当他指尖触碰到定海珠的瞬间,一股浩瀚无边、却又温柔包容的意志,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灵魂。没有抗拒,没有考验,定海珠化作一道温润的蓝色流光,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他的掌心,最终在他手腕内侧,形成一个淡淡的、如同水滴般的蓝色印记。
与此同时,外界祭坛上,那暗红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意志,正试图撕裂空间,降临此地!
沧溟和南宫雄脸上的狂喜几乎溢于言表。
陆凡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与潮音海螺共鸣、与新得的定海珠水乳交融的磅礴力量,眼神锐利如星。
他转身,一步踏出石室。
该去平息这场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