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沈州白没有再睡,而是换了件衣服,绕着乔园外的环形路跑了几圈,回来又冲了个热水澡,才将身体里的那份躁郁压了下去。
下楼时,小胖子正在吃早餐。
一口一个灌汤包,吃得满嘴流油。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他决定亲自送乔延去学校。路上,乔延叽里呱啦地说自己最近在彩排元旦话剧,沈州白笑:“那你演什么?”
“树。”乔延补充,“一棵超级帅气的树。站在团团身边的树!”
“那团团演什么?”
“小白兔。”
沈州白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确实很像小兔子。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学校。
“哥哥,你放学能来接我吗?”乔延有些舍不得哥哥。
沈州白想了想,说:“我尽量过来。”
乔延“嗷”一嗓子跳起来,开开心心地跑进去了。
跟弟弟聊了一路,此刻又看着弟弟欢快的背影,沈州白被乔声搅弄得十分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有时候真觉得弟弟跟个二傻子似的,每天也不知道开心什么,反正很容易满足。
到了公司,沈州白立马投入工作中。
他最近忙着跟三家主要的债券银行达成展期协议,并逐步剥离集团内非核心、高负债的传统资产,包括‘环海新城’项目70%的权益,由聚力资本介绍的合作伙伴接手,将这部分的资金专门用于核心科技研发和降低负债。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沈州白就对集团内部的各个板块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一开始进展推行的非常缓慢,到现在让所有人看到他壮士断腕的决心,已经有一部分守旧派开始倒戈。
乔岐山时不时就跑公司里吹胡子瞪眼,却拿沈州白一点办法都没有。
聚力资本的首轮资金已经到账,‘灵犀’项目正式启动。
下午三点多,他结束了会议,跟“灵犀”项目的负责人姜程正谈着事,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是乔延的老师打过来的。因为乔璞仁生病,周莺几乎住在了康复中心陪同,所以他搬进乔家后,就将乔延的紧急联系人改为了自己。
这还是乔延的老师第一次联系他。
出什么事了吗?
“沈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可以吗?乔延和一个小朋友发生点矛盾,那位小朋友受伤了……”
“什么?”沈州白吓了一跳,“哪个医院?那小朋友严重吗?乔延有事吗?”
“乔延没事。另一位小朋友也不严重,但是……那边家长有些……”
后面的话老师没接着说,但从她小心翼翼的措辞里,沈州白也大概能猜到些端倪。
“好,您稍等,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姜程问:“出什么事了吗?”
“嗯。乔延在学校跟人发生了矛盾,我得去医院一趟。剩下的……”
“你赶紧去吧,剩下的细节我核对好后发给你。”
“行。”
沈州白拿起外套先走了。结果路上一直堵车,老师打了两遍电话来催,说对方家长要报警。
“这么严重吗?”他忍不住皱起眉。
沈州白好不容易赶到医院,没想到乔声也在,她今天倒是很乖,一身白色的羽绒服,从头裹到脚。
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外科诊室门口,正跟对方家长交涉,但看起来像落了下风,因为乔延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什么叫擦破点皮?!你弟弟咋不擦破点儿皮?!他故意推的我们,这叫故意伤害!报警!我们必须报警!”
“好,你去报,我还要告你一个大人欺负我弟弟呢!你多大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跟一个小孩子发什么脾气?”
“我不跟他发脾气,我跟你发脾气行吗?那你现在就替你弟弟向我儿子道歉!”
那男人穿着紧身皮衣,一身的腱子肉,五大三粗的,说着就伸出手要推乔声。老师在一旁拦都拦不住。
沈州白大步上前,猛地从后拽了乔声一把,把她拖到自己的怀里,那男人才没有碰到她。
乔声后背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她抬头,看到沈州白垂眸,面色微沉的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乔声摇摇头。
他向前一步,微微挡在了她的前面,对大块头说:“这位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讲,不要动手动脚的。”
大块头问:“你又是谁?”
乔延一见沈州白来了,忍了很久的金豆子立马掉下来了。
“哥哥!”他哇一声大哭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哭声排山倒海的,把小心翼翼应付了一下午的了老师都快吓哭了。
沈州白蹲下安慰了小胖子两句,然后问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还没讲话,那男人又大声道:“还能怎么回事,你弟弟把我儿子打了!你自己来看看,我儿子的胳膊都伤成什么样儿了!”
他说着把受伤的小朋友拽了过来,沈州白倒没急着反驳,俯身很仔细的查看了小朋友的伤口,那伤口怎么说呢……是一片轻微的擦痕,只是涂上了碘伏,一大片橙黄色,才显得很严重似的。
他总是夸张地叫乔延小胖子,但实际上,面前的小朋友体型比乔延大了很大一圈,简直是他爸爸的缩小版。
沈州白温声问他:“能告诉叔叔,你们是怎么回事吗?”
那男孩也被他爸爸给吓到了,怯懦地看了眼自己的爸爸,不敢开口。
沈州白见问不出所以然,又问乔延,“延延,你跟哥哥说下,怎么回事?”
乔延刚要开口,大块头又瞪着眼看向乔延,“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个屁!我就知道你把我儿子弄受伤了,这事没完!我等会就叫警察来抓你!”
乔延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他吓得哇一声再次大哭起来,“我不要被警察抓走,我不要被警察抓走……”
乔声简直要气炸了,她气得手都要哆嗦了,连忙把乔延抱怀里安慰。
沈州白再忍不了,他起身,严厉地警告道:“第一,我弟弟今年才五岁,你的报警威胁涉嫌恐吓未成年人,我已录音。第二,你刚刚动手险些伤到我家人,医院有监控可以证明。第三,关于事情的经过,我到现在还没有了解清楚,我会找校方调取监控录像,如果如你所说,是我弟弟动手,该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诿。但如果有人诬陷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没完’。”
对面的男人有些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一时没接话,沈州白转向老师,“田老师,学校不是监控无死角吗?录像调出来没有?”
田老师表情有些为难,“额……这都是小事,还需要调监控吗?要不大家都消消气,让乔延小朋友道个歉,这事就解决了不是嘛……”
乔声立马反驳,“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不同意这样稀里糊涂的处理。监控都没看,凭什么让我们道歉?”
沈州白看着老师躲闪的目光,猜测到这里面八成有什么猫腻。
他说:“田老师,我知道您工作很辛苦,我也理解您的难处。但这件事无论对错与否,您和校方的处理方式都很不妥当。你们在明知对方家长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未等监护人员到场,就直接让我弟弟跟对方直接接触,导致我弟弟心理受到严重伤害,我对此非常的不满,请您和校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一定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