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声看着这一切,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快得仿佛一场幻觉。
沈州白……在乔家最混乱的时候,如定海神针般出现,在一团乱麻里,迅速掌握了全局的主动权。
乔声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这跟平时那个对着她或哀怨、或调笑、或撒娇的沈州白,完全不一样。
他已经强大到可以处理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混乱场面,乔声一时间,心绪复杂难平。
乔延看到哥哥来,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要不是乔声刚刚拦着他,他早就扑上去了。
“哥哥!”乔延快乐地跑向他。
沈州白微微俯身,掐着他的腋窝把他抱了起来,笑着说:“小胖子,你又重了。”
乔延一听,“哼!才没有,姐姐都说我变帅了!”
沈州白望向乔声,“你怎么能骗小孩呢?”
乔声这才勾了个浅淡的笑意,随即她说:“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医院这边……”
“我已经安排给乔伯伯转院了,你不用担心。”
为了防止那些人再堵医院,也为了乔璞仁最好的治疗,所以他们肯定得转院。
乔声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乔声。”沈州白喊了她一句,欲言又止的样子。
乔声没有转头,顿了顿脚步,见他没有再开口,直接走了。
乔延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哥哥,姐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姐姐有事要去忙了……”
开往自己工作室的路上,乔声忍不住苦笑,她确实很认同沈州白的能力,这个时候,乔家能有个主心骨是好事。
但内心又有些酸涩。
她想,如果没有那些事情,那么今日主持局面的会是自己,她不用畏首畏尾,不用觉得自己“没资格”。
不会……连给乔璞仁转院的权利都没有。
就算再不甘,这一刻她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不再是乔家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州白和乔声都很忙。
她有几个订单需要交付,还要开展新的业务,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还流失了一笔很重要的订单,她都得一一处理。
而沈州白一边入职乔氏熟悉这边的业务,一边还得交接京市的工作,经常早上还在馥城,下午就已经坐在京市的办公桌上处理工作,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劈两半儿。
瞿天兰消失了,她并没有阻止沈州白的离职,而是找了集团的法务跟他交接,听王佳佳说,她飞国外去了,带着季司南。
馥城量子王冠来了新的cEo,这人沈州白同样认识,也是跟着瞿天兰很多年的男人。
但是这些沈州白都没兴趣、更没时间去想,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除了项目需要交接,还有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他得在离开之前修复好。
总之,两人忙得鬼打墙似的,谁都没时间联系谁。
再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
沈州白在京市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接连一个星期都待在了馥城。
这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乔声的案子拖了一年,判决终于下来了。
徐莱获刑一年两个月,而周莺获刑半年,缓刑半年。但因为周莺之前被羁押过,她是在狱中表现出精神异常,取保候审后由家属移送精神病院的,所以判决生效后,周莺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其他几名直接伤害的人员,也都分别获得了刑罚。
乔声拿到判决书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这件事堵在她心里堵了快一年的时间,从最初她恨所有人,到现在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原谅,内心只剩巨大的空洞。
这一年来,许多事情都已物是人非,而她跟沈州白也兜兜转转纠缠了一年多,想想也是够荒唐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房间没有开灯,乔声就坐在沙发的地毯上,那封令她内心五味杂陈的判决书被她放在了茶几上,她没有再打开,而是一直很用力的在消化着这些情绪。
空气凝滞,房间只剩下时钟指针“滴答、滴答”行走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打在她空洞的心上。
就在她几乎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时,公寓的门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接着“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
走廊外的昏黄的光线透过开启的房门照射进来,给这个冰冷的房间铺上一小片金色的地毯。
沈州白就站在那一小片光线里。
他静静地看了乔声半晌,声音涩哑地说:“你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
乔声看着桌子上早已关机的手机,笑了笑,“没电了。”
那笑容透露着疲惫和空洞,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沈州白呼吸一滞,心口传来巨大的的疼痛感。
律师告诉他,周莺之所以能这么快出狱,是因为……乔声,彻底放过她了。
那一刻的心痛,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几步走到乔声面前,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乔声。
拥她进怀里他才发现,乔声最近瘦了很多,本来就消薄的后背,现在已经可以清晰地摸到骨头。
他低着头,嗓音哽咽,“对不起,乔声。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乔声沉默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缓缓从眼角流出,她苍白地说:“沈州白……你说,我们要是不认识多好啊。”
闻言,沈州白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的身体,“对不起。”
一颗眼泪,浸透了乔声的颈间的衣服。
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他爱乔声爱到今日这般地步,那他绝对不会在她的订婚仪式上做那样的事。
他现在那么想保护好她,可是她的风雨,全都是他带来的。
“对不起。”
乔声说:“我们分手吧。正式,分手吧。”
沈州白动作一滞,立刻说:“我不要!”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我不回乔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的。”
“不要。”沈州白松开她,凝视着她的脸,眼眶泛着湿润的红,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的说,“我说,不要。”
然后,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压下了唇。
他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的吻过乔声,仿佛重一点,都会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