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已经带上了秋的干爽。清晨推开门,陆野发现院墙上的牵牛花已经结籽,紫色的小喇叭里装满了沉甸甸的希望。叶知秋系着枣红围裙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刚蒸好的红薯:\"野子,奶奶说今儿个秋分,得祭祖——\"她擦了擦手,\"你爷爷当年秋分这天,总要带着全家去坟地,说'秋分祭祖,感恩先人'。\"
\"知道了。\"陆野放下手里的镰刀,\"让小宝儿把香烛准备好,咱一家老小都去。\"他望向院外的农田,\"今年咱家的芝麻、棉花都熟了,正好秋分前后收。\"
暖宝穿着小夹袄跑出来,怀里抱着个小布包:\"爸爸妈妈!我要去给太爷爷烧香!\"她的小脸上写满认真,\"我要告诉太爷爷,咱家收了很多粮食!\"
\"小宝儿真懂事。\"陆奶奶颤巍巍端来竹篮,\"把香烛、纸钱都装好,再带些水果、点心,太爷爷在那边也爱吃。\"她摸了摸暖宝的头,\"你太爷爷生前最爱吃咱家种的花生,说'香得能嚼出油来'。\"
村西头的坟地里,松柏青翠,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陆野领着全家,拿着香烛纸钱,来到爷爷的墓前。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陆永年之墓\"几个大字依然清晰。
\"爷爷,\"陆野点燃三柱香,\"咱家今年收成好,芝麻、棉花都丰收了,暖宝也长高了,您放心吧。\"他把香插进香炉,\"我学会了酿米酒,暖宝会认很多字了,咱家盖了新房,日子越过越好。\"
叶知秋把水果、点心摆好:\"爷爷,这是小宝儿最爱吃的苹果,这是您生前爱喝的茶叶,我们都记着您。\"
暖宝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太爷爷,我给您磕头了!您在天上要保佑我们!\"她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纸船,\"这是给您的船,您坐着船来看我们!\"
\"小宝儿的心意,太爷爷肯定收到。\"陆奶奶抹了把眼泪,\"你太爷爷生前最疼你了,总说要看着你长大。\"
祭祖完毕,一家人往家走。路过芝麻地,金黄的芝麻秆长得郁郁葱葱,上面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芝麻荚。
\"该收芝麻了。\"陆野走进芝麻地,\"芝麻怕潮湿,得赶在下雨前收完。\"他掰下一个芝麻荚,\"你听,'咔嚓'一声,芝麻就出来了。\"
\"真的?\"暖宝蹲下来,小手掰着芝麻荚,\"咔嚓!\"几粒芝麻蹦了出来,\"芝麻宝宝出来了!\"
\"小宝儿真厉害。\"叶知秋笑着,\"咱们小宝儿是收芝麻的小能手!\"
王铁柱扛着麻袋走过来:\"野子!叶丫头!我帮你家收芝麻!\"他擦了擦汗,\"你家这芝麻长得好,一亩地能收三百斤!\"
\"那就多收点。\"陆野应着,\"给村里小学捐点,给孩子们做芝麻糊喝。\"
李狗蛋随后推来小车:\"铁柱哥,咱分工——你收芝麻,我收棉花!咱村的棉花也该收了!\"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个最大的棉花球,你当玩具!\"
\"不要大的!\"暖宝撅起嘴,\"我要自己收!\"
\"好好好,\"李狗蛋笑着,\"给小宝儿留个小棉花球,让她自己收着玩!\"
芝麻地很快热闹起来。陆野和暖宝一组,专门掰芝麻荚;王铁柱和李狗蛋一组,负责装袋运输。暖宝的小手里攥着个芝麻荚,虽然掰不开,却执意要自己来:\"我要自己收!自己剥!\"
\"小心点。\"陆野扶着她,\"别把手扎破了。\"
\"不会!\"暖宝摇摇晃晃地掰着,\"我是大力士!\"
叶知秋和陆奶奶在地边整理竹筐,把收好的芝麻一把把装进去:\"这芝麻粒粒饱满,榨出的油肯定香。\"陆奶奶捏了捏芝麻,\"你爷爷当年种芝麻,就喜欢看这颜色,说'金黄金黄的,香得能飘十里'。\"
\"奶奶,\"暖宝跑过来,\"我这个芝麻荚金黄金黄的!\"她举着芝麻荚,\"香不香?\"
\"香。\"陆奶奶笑着,\"小宝儿收的芝麻,最香!\"
日头偏西时,芝麻地里的收成差不多了。王铁柱数了数麻袋:\"一共收了八袋芝麻,每袋都足斤足两!\"
\"不少。\"李狗蛋擦着汗,\"够全村人榨油了,还能卖不少钱。\"
陆野望着装满芝麻的板车:\"走,咱去棉花地,把棉花也收了。\"
棉花地里,雪白的棉花开得正旺,像朵朵白云铺在绿叶间。陆野走进棉田,随手摘了个棉桃:\"这棉桃都裂开了,棉花该收了。\"
\"棉花雪白雪白的,像云朵!\"暖宝兴奋地跑过来,\"我要摘棉花!\"
\"好。\"陆野抱起她,\"小宝儿当摘棉花的小天使!\"
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帮忙。张大娘带着自家的筐子:\"野子,咱村收棉花,我帮不上大忙,带来些筐子!\"
\"谢谢张嫂子!\"陆野接过筐子,\"大家都来帮忙,很快就能收完。\"
暖宝坐在筐子边,小手里攥着朵棉花:\"奶奶,棉花像云朵!\"
\"像。\"陆奶奶摸着她的头,\"咱小宝儿摘的棉花,最白!\"
傍晚时分,棉花地里的收成也完成了。满满三大车芝麻、两大车棉花,运回了村里。
\"野子家的收成真好!\"村民们围过来,\"今年冬天可有油喝了,有新棉被盖了!\"
\"都是大家的功劳。\"陆野笑着说,\"咱村互相帮衬,日子越来越好。\"
叶知秋端来热茶:\"大家喝点茶,歇歇脚。\"
\"好!\"村民们接过茶碗,\"叶丫头的心意!\"
暖宝站在车边,数着芝麻袋:\"一个、两个、三个……\"她认真地数着,\"八袋芝麻!两大车棉花!\"
\"不少。\"陆野笑着说,\"够咱家过个好冬天了。\"
夜里,陆野躺在暖炕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叶知秋已经睡熟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今天收芝麻、棉花时的热闹场面,想起村民们的夸奖,想起暖宝天真的话语。
这是收获的喜悦,是劳动的回报,是属于陆野一家的,最踏实的幸福。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
\"秋分收成,装满粮仓,
收的是汗水,
收的是希望,
收的是,
有人陪你从春种走到秋藏,
有人把平凡的日子,
收成了最满的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