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丝细细密密地织着，陆野推开院门时，看见王铁柱撑着伞站在雨中，怀里抱着个粗布包裹。\"野子！清明到了，我家备了香烛纸钱，给你太爷爷上坟用。\"他将包裹递过来，伞面上的水珠顺着竹骨滴落，\"还有我娘蒸的清明粿，艾草味的，给你家暖宝留了俩。\"
\"铁柱哥，快进来避避雨。\"陆野接过包裹，指尖触到湿润的艾草香，\"去年你带的清明粿，暖宝说比城里的点心还好吃。\"
李狗蛋也撑着伞来了，裤脚沾着泥巴：\"我带了柳枝，清明插柳，驱邪避灾。\"他晃了晃手里的柳条，\"这柳是我今早去河边折的，嫩着呢。\"
暖宝穿着粉色雨靴，举着小伞从屋里跑出来：\"爸爸！清明要去给太爷爷上坟吗？我要给太爷爷送小花！\"她的雨伞上画着小鸭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我还要给麦芒弟弟留块清明粿！\"
陆奶奶系着深蓝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煮好的酒酿圆子：\"雨下得密，路上滑，都吃点热乎的再走。\"她给每个人盛了碗，\"我像你这么大时，清明要走十里山路去上坟，鞋都磨破了。\"
\"奶奶那时候真不容易。\"叶知秋擦去暖宝脸上的雨水，\"现在路修好了，开车半小时就到。\"
上坟·追思
山路被雨水冲刷得泥泞，陆野背着竹筐走在前面，筐里装着香烛、纸钱和供品。暖宝骑在王铁柱的脖子上，小手攥着朵油菜花：\"太爷爷，我给你送花了！\"
\"小宝儿慢点儿。\"陆奶奶撑着伞，\"山路滑，别摔着。\"她的伞大部分遮在暖宝头顶，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来到太爷爷坟前，陆野先清理了周围的杂草。\"太爷爷，我们来看您了。\"他点燃香烛，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老人慈祥的笑容，\"今年春耕顺利，麦子长势好，您放心。\"
叶知秋摆上供品：艾草粿、酒酿圆子、还有几样小菜。\"太爷爷生前最爱吃这些。\"她轻声道，\"我们都很想念您。\"
暖宝踮着脚，将油菜花放在坟头：\"太爷爷，这花漂亮吗？是我在院子里摘的！\"她的声音清脆，像山谷里的鸟鸣。
\"小宝儿心善。\"王铁柱在旁烧纸钱，\"你太爷爷要是看见，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李狗蛋插上柳枝：\"清明插柳，一年平安。这柳枝是从老柳树上折的，有灵气。\"他冲暖宝挤眼，\"等会回家，叔教你编柳环，戴在头上像小仙女。\"
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坟头的柳枝上，泛着嫩绿的光。陆野望着远方连绵的青山，心中充满感恩：\"太爷爷，您留下的这片地，我们一定好好伺候，让麦芒他们将来也能吃到新麦子。\"
踏青·寻春
下山路过一片油菜花田，金黄的花海在雨后显得格外鲜艳。暖宝挣脱王铁柱的手，蹦跳着跑进去：\"爸爸！油菜花！我给弟弟摘一朵！\"
\"小宝儿小心，别踩坏了花。\"叶知秋跟在后面，\"油菜花是给蜜蜂采蜜的，咱们看看就好。\"
陆野站在田埂上，望着金黄的花海：\"等麦芒长大，带他来这里看油菜花，告诉他这是太爷爷种过的地。\"
\"好主意。\"叶知秋摘了朵油菜花别在陆野衣襟上，\"等你当爷爷了，也带重孙来这里。\"
王铁柱折了根油菜花秆：\"我小时候就用这个做哨子，能吹出'嘀嘀'声。\"他做了个哨子递给暖宝，\"小宝儿，吹吹看？\"
\"嘀嘀——\"暖宝鼓着腮帮子吹，声音歪歪扭扭，\"给弟弟吹，弟弟会笑！\"
李狗蛋蹲在田边挖野菜：\"清明前后，野菜最嫩。这是马齿苋，能凉拌，治拉肚子。\"他挖了一把，\"给暖宝带点，她总爱乱吃东西。\"
做粿·承俗
回家后，陆奶奶和叶知秋在厨房忙活做清明粿。大蒸笼里摞着碧绿的粿皮，散发着艾草的清香。\"清明粿要包得紧，不然蒸的时候会散。\"陆奶奶擀着粿皮，\"你太姥姥包的粿，能叠成小山。\"
\"妈，您包的比我好多了。\"叶知秋学着包，\"我总是捏不好褶子。\"
\"多练练就好了。\"陆奶奶手把手教她，\"就像做人，要有耐心，慢慢来。\"
暖宝趴在案边，小手也想帮忙：\"奶奶，我也要包！给弟弟包最大的！\"她捏的粿皮歪歪扭扭，像个小包子，\"这个是弟弟的！\"
\"小宝儿包的是爱心粿。\"陆野走进来，\"弟弟肯定喜欢。\"
王铁柱拎着酒进来：\"我带了自家酿的米酒，清明喝这个最应景。\"他给每人倒了小杯，\"敬太爷爷，敬春天。\"
\"走！\"陆野碰杯，\"愿咱们家，一年更比一年好。\"
插柳·祈福
午后，全家在院子里插柳。李狗蛋教暖宝编柳环：\"先选根嫩枝，然后这样编......\"他灵巧的手指翻飞，很快编出个绿色的花环，\"戴上这个，一年不生病。\"
\"我要给弟弟编个更大的！\"暖宝学着编，\"弟弟的柳环，要能套住他的小脑袋！\"
陆奶奶将柳枝插在屋檐下：\"清明插柳，驱邪避灾。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忘。\"她望着院子里新绿的柳枝，\"等柳絮飞的时候，夏天就到了。\"
叶知秋整理着供品：\"明天要去给外婆上坟，她也喜欢清明粿。\"
\"好。\"陆野搂着她，\"咱们一家一家地去，把思念都带上。\"
夜话·传承
夜里，陆野坐在书房整理先人的照片。墙上挂着太爷爷、太奶奶的黑白照片，还有外婆年轻时的画像。
叶知秋端着热茶进来：\"今天累了吧？喝杯茶暖暖。\"她靠在他肩头，\"暖宝今天特别乖，说要给太爷爷送花。\"
\"是啊。\"陆野抚摸着照片，\"清明的雨，润了大地，也润了我们的心。思念不是悲伤，是爱的延续。\"
\"是我们该谢你。\"叶知秋轻声说，\"是你让我们懂得，家人之间的爱，不会因为生死而断绝。\"
陆野在笔记本上写道：
\"清明的雨，润绿万的思。
柳枝编着祈愿，粿香裹着追思，
弟弟的柳环梦，姐姐的小花伞，
奶奶的老规矩，
都在说：
生死有命，思念无尽，
有家可忆，
便是最好的传承，
最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