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厚重的纱,裹着护国军军营,连营房前的旗杆都只剩模糊的轮廓,透着股说不清的压抑。
刘青远站在营房门口,手里攥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军令,指尖捏得纸边发皱,甚至有些发毛 ——
那力道里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他目光扫过列队的士兵,在陆云许身上特意顿了顿,那眼神不像队长对队员的审视,反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像雾里凝结的冰碴,冷得让人下意识发颤。
“奉李官命令,西山林场突发兽潮,伤了三名巡林兵,命我们小队即刻前往清剿。”
刘青远展开军令,纸页被风掀得微微晃动,他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块砸下来的铁板。
“陆尘,你在新兵里经验最足,带一队人走前锋,务必先摸清妖兽动向,为后续清剿铺路!”
这话刚落,林月萱立刻皱起眉,脚下一动,往前跨了一步,动作快得带着急切。
她上周在文书室整理战报时,见过三营的战损记录:
西山林场是护国军的灵草培育地,近日连降暴雨,山中灵力紊乱,妖兽受扰动变得异常狂暴,前几日三营派去清剿的小队,回来时只剩两个断了胳膊的重伤兵,几乎全员覆没。
刘青远让陆云许带前锋,哪里是看重他 “经验足”,分明是想借兽潮的獠牙,除掉这个一直让他嫉妒的对手 ——
毕竟陆云许的沉稳、林月萱的信任,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刘队,前锋位置太危险,三营之前折损惨重,不该只让陆尘带一队新兵。”
林月萱的声音带着急意,语速都快了些。
“至少再配两名老兵,或者让我跟他一起走前锋,侧翼留其他人接应就行,这样更稳妥。”
刘青远却猛地摆手打断,语气硬得像铁,不留半点余地:
“军令如山,哪有那么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刻意抬了抬手里的军令,上面 “李三石” 的签名墨迹未干,还泛着油光,像在炫耀这道命令的 “合法性”。
“林宣,你带另一队走侧翼,负责接应灵草搬运,这也是关键任务;曲祎辰,你跟在陆尘身后,负责策应 —— 要是陆尘遇着危险,你及时报信,别耽误了大事。”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重,尾音都带着刻意的强调。
眼神扫过缩在队伍末尾的曲祎辰时,藏着一丝隐晦的算计 ——
他早看出曲祎辰对陆云许心存芥蒂,上次灵石事件后更是连话都不跟陆云许说,而且这小子胆小懦弱,真遇着狂暴的妖兽,别说策应,不先慌着逃跑就不错了。
到时候,他只会拖陆云许的后腿,让陆云许陷在兽潮里更难脱身,这正是刘青远想要的。
曲祎辰站在后面,听到自己被分到陆云许队里,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像被什么东西烫到。
他抬头飞快地瞥了陆云许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畏惧、敌意,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又赶紧低下头,死死攥紧了手里的长刀 ——
刀鞘上的漆都掉了大半,露出里面斑驳的木色,像他此刻的心情,既怕去危险的西山林场,又对陆云许存着那点没散的敌意,心里乱糟糟的,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任由安排。
陆云许看着刘青远这明显藏着猫腻的安排,心里早透亮 ——
李三石没在军需库栽赃成功,现在是借刘青远的手,想让他死在兽潮里,一了百了。
但他没戳破,也没争辩,只是上前一步,从刘青远手里接过军令,指尖扫过 “西山林场” 四个字时,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好,我带前锋,现在就出发。”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小队,目光最后落在曲祎辰身上,没有期待,也没有责备,只有一片淡然 ——
自上次灵石被捏碎后,曲祎辰就总躲着他,偶尔碰面也带着浓浓的敌意,这样的 “策应”,他本就没指望能帮上什么忙,只盼着这小子能保护好他自己的同时别在危险时分心添乱就好。
刘青远见陆云许痛快接了军令,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得意,又假模假样地叮嘱:
“路上小心,要是实在应付不了,就发信号弹,我们会尽快接应你。”
这话听着关切,却没提给前锋队加派人手,也没给足够的疗伤灵草,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补充,明摆着是让陆云许自生自灭,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