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赔着笑:“大兄,这不是送魏公子回府嘛。以后我们会注意,不给你和二兄添麻烦。”
“下不为例。晚上早些睡,明日几时去请田先生?”
“下次一定。我已经和魏公子说好,他卯时起身,来咱家吃点东西就出发,若是田先生明日朝食后要进山采药,咱们也能截住他。”
“好,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与你们同去。”张角插好门闩,掌着灯回了房。
张梁递给裴元绍一杯蜜桃味的漱口水,“老裴,用盐擦过牙,再用这个水漱口。”
裴元绍接过漱口水,一脸黑人问号:“盐那么金贵,用来擦牙?!三郎你是不是感染风寒,说起胡话了!”
不管张梁怎么说,他都拒不接受建议,喝了一口杯中水,漱完口,直接咽下去了。
轮到张梁问号脸:“这水你为什么不吐掉?”
“这水桃子味的,这么好的水,怎么能吐掉?”裴元绍一脸的回忆,“我上次吃桃,还是我娘亲在的时候。”
回忆太伤人了,张梁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被砸中之后,父母会是如何的悲痛,这具身体的张梁有没有穿过去。
张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去是回不去了,不如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和田丰交涉。
孝子,侍御史,不与阉党同流,正直又不得志,进山采药,再加上刚而犯上。
这就是目前张梁所知道的全部田丰的个人标签,模拟着明天与田丰的对话场景,张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田家村,天已经黑透,田丰才和一名仆人背着药篓到家。
中年家仆赶紧帮他们摊开今天采回的药材,给二人奉上吃食。等田丰用过饭,家仆将张梁的信件递给他。
“这是何物?”田丰第一次见到纸质信封,略有些奇怪。
“今日曲阳城中,有四人登门拜访,主人那时外出采药去了。来访之人留下了这封信,说是明日再来求见主人。”
“嗯,知道了。”田丰看向手中的信件,信封上一行藏锋简净,方整峻拔的中楷“元皓先生亲启”。
就着昏黄的油灯,田丰小心翼翼地沿着火漆封口处打开了信封。
“元皓先生钧启,熹平七年春......”
看完信件,田丰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是啊,朝堂污浊不堪,然而百姓何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个张梁,说得真好啊。
“主人,夜深了。”见田丰久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中年家仆过来唤了他几声。
“哦!”田丰从愣神中醒转过来,“夜既已深了,那便先歇息吧。”
家仆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这天,总是要亮的,不会一直黑下去。”
漆黑的夜里,张梁却还在梦中纠缠着,只感觉比当年参加面试还累,以至于第二天魏超到了,他还没醒。
“张兄弟!张兄弟!今天朝食吃什么?”
魏公子超在厨房里翻了一圈,只看到张角昨晚吃完没洗的碗,碗底碗壁很干净,他完全看不出来吃的是什么,只好过去把张梁摇醒。
张梁睁开睡眼,魏超的大脸透过薄薄的眼屎映入眼帘,忍住了即将砸出去的拳头,“魏兄弟,我睡觉你不要靠近,吾梦中好杀人,怕误伤了你。”
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让魏超半晌没回过神,张兄弟说话莫不是有玄机。
张梁洗脸漱口,去到里屋,端出一大盆及第粥,配上油条和咸菜,便是今天的早餐。
及第粥,粤式经典粥点,用猪瘦肉丸、猪肝片与猪粉肠加入粥中煮熟而成。广东人管猪内脏叫猪杂底,原名是猪杂底粥,市井气息太重,显得有些俗气,后来发音经过美化后,就成了及第粥。
前面有说到汉顺帝时推行?阳嘉新制?,引入考试机制,射策中者,谓之高第,及第粥的名字也不算超前点映。
几人围坐桌前,咸菜入粥,就着油条,吃得分外香甜。虽然简单了些,但比起知名的大户人家吃五香大头菜加香油,显然还是要好上不少。
“明天我还想吃这及第粥,张兄弟你早点起身。”喝完粥,魏超还意犹未尽。
“魏兄,你来可以,但是不要这么早,卯时三刻你再来,让我多睡一会儿。”
裴元绍收了碗送去厨房,一会儿李孚会安排人洗。
张角笑道:“那日舅兄都说你了,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以后你也和魏公子一样,每日点卯,起床学书。”
张梁也很无奈,谁让你是我大哥,又要回到当年上班狗的作息了,当年上班也是五点多起,七点左右出门,路上车程一个小时,遇到塞车再算,八点半打卡。
我都穿越了还是逃不掉早期的命运,系统,我做错了什么。
“宿主不要悲观,换个角度看问题,就不一样了。虽然你还是要早起,但是你没有手机不用刷逗音,晚上可以早点睡呢。”系统出声安慰他。
好的,你是会安慰人的,以后尽量不要安慰人了。
今天没带向导,带了裴元绍。
张梁从里屋取出四套高桥马鞍配双马镫,给四人的马匹装上。
翻身上马,效果立竿见影,双脚踏入马镫,腰背靠在后鞍桥上,即使双手不握缰绳也不会掉落。
张梁现在的骑乘姿势是标准的三点支撑式,臀部、膝盖内侧以及脚部的脚蹬,形成稳定的三角支撑。众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但感情除外。
“三郎,抓好缰绳,当心掉下马来。”张角见他缰绳都不抓,在下面提心吊胆,这玩意儿前几天刚被野猪怼过一次。
“大兄,掉不下去,你上马一试便知。”
说话间,张梁已经夹着马腹,慢慢地往南城走去。
踢踏,踢踏,马蹄铁与石板路敲击着,声音很有韵律,张梁心里想着,若是身边有三五个十八岁的漂亮姑娘,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是极好的事儿。
虽然身体才15岁,可他的灵魂却是条二十多岁的单身狗,从前没得选,现在他家财万贯,想做个传统的人,三妻四妾而已。
三匹马从身后快步疾行,还没到昨天新买的铺子,就已经追上了他。
“三郎,此物虽极好,但不宜出现在人前。北地草原部族自小骑马,骑射精湛,年年南下。我大汉又缺少骑兵,若是此物流入草原,只恐怕后患无穷。”张角已经完全代入县丞的角色,一开口就是家国天下。
“大兄放心,今日回来我就把它拆下来,平时不用。”张梁自是知道,马鞍马镫不比蹄铁,这两个物件可以用其他材料替代,草原部族若是提前列装,对中原的危害更大。
得等自己组建骑兵军团,才好批量使用,出场就要给他们血的教训。
为什么五十五个民族载歌载舞,你要是打不过他,你看看是安禄山胡旋还是昏德公跳舞。
四匹马的出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马蹄声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