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笑道,“管帅放心,只要知晓地点,便是万里之遥,也能抵达。”
管亥与司马俱相视一眼,心中了然,这一定是南华真人传授的玄妙神通。
张梁顺势又将鱼水一家亲的军民关系,给二人细细叮嘱了一番。
司马俱道,“公子所说之事,教员也常加训导,‘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还与我们说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只是如今仍在蛰伏,未敢让义兵出营践行。”
张梁满意地点点头,有系统教员在,思政工作与军事训练事半功倍,相得益彰,士兵有信仰,军队更有力量,这可是后世实践验证过的真理。
“好!青兖徐三州事务便由你二位费心操持。”张梁环视营地,说道,“我便不再久留,即日返回冀州,若有要事,只管飞鸽传书便是。”
管亥与司马俱虽面露不舍,却知大局为重。
司马俱郑重拱手,“公子放心,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管亥更是单膝跪地,“与公子再见之时,管某定带出一支虎狼之师!”
三人策马,正要出营,身后教员一声令下:“敬礼!”
千余士兵右手齐齐举至眉梢,赫然正是跨越千年的军礼,张梁勒住缰绳,端坐马上,向军阵郑重地还了一礼,这才挥鞭离去。
驰出几里地,赵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盖县练兵千人,听司马祭酒所言,兖徐二州另有屯兵,这般规模,只怕会招来违制之嫌。”
张梁放缓马速,从容说道,“放心,这些皆是太平号的部曲护卫,乃是保境安民之用。如今之世,乱相已生,须得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赵云点头,本朝土地兼并,豪强世家纷纷修坞筑堡,屯田蓄养私兵,这般说辞倒也合乎常理,不需担心有人生事。
赵雷说道,“云弟多虑了,这营地深藏山中,若是无人引路,外人难以寻到踪迹。为兄昔日在苏家做活,名义上是伙计,实则也是私兵。这世道,民不举官不究。”
他回望沂蒙群山,语气转厉,“若真有人不识好歹,咱们的兵马也不是摆设!”
“赵兄何必动怒。咱太平号自然是以德服人,以和为贵。”张梁笑道,“我如今只盼着他们能勤加操练,明年能与咱们一同前往高句丽。”
说到明年的高句丽之行,赵雷与赵云更是昂起头来,战意盎然。
……
两天后,三人抵达东阿县,在城中采买了不少布帛,附上系统礼品,足足装了一车,一路打听着来到程氏家族聚居之地。
程家在东阿堪称地方豪强,十余座坞堡星罗棋布,彼此守望相助。
张梁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坞堡群,对赵云说道,“云兄弟且看。豪强广建坞堡,私养部曲私兵于其中,,也无人过问,咱们不过是在山中操练护卫,又何错之有?”
赵云拱手笑道,“公子莫再取笑,云已明白其中道理。”
赵雷快马上前,向田间一位老丈问路。老人正是程氏族人,热心地将三人带到程昱家。
程昱家虽然也居住在坞堡之中,却颇为清贫。
五间土坯房外墙斑驳,屋顶茅草参差,院中散置着几件简陋农具,竹制簸箕上晾晒着不少野菜。檐下坐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年纪应该是程昱的父母;一名妇人正带着两个少年在院中忙碌。
领路的程姓老丈隔着老远就喊道,“老程头,我给你家带了客人过来。”他年纪虽大,中气却是十足。
檐下一位老人闻言起身,走到篱笆前,打量着骑马驾车而来的三位陌生少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不等老者发问,张梁上前施礼,朗声说道,“晚辈钜鹿张梁,受程昱先生所托前来。程先生如今在曲阳讲学,嘱咐我们给家中送来些用度与曲阳产物。”
程父拱手说道,“有劳张公子,还请入内说话。不知这两位是?”
张梁一一引见赵雷、赵云,众人互相见礼。
柴门狭窄,马车无法进入,三人只得将车马系在门外树下。
“立儿息妇,给客人备水,武儿、延儿,快来见客。”老人忙不迭地吩咐着。
程昱,字仲德,本名程立,后来更名为程昱。
妇人应声回屋后再未露面,两名少年端着三碗水过来与张梁几人相见。
这正是程昱的儿子--十五岁的程武与十一岁的程延。
张梁接过粗糙的陶碗,饮尽碗中清水,将碗递还给程武,对老人道,“丈人,车中是程先生托我们带回之物,不知该放在何处?”
老人却未立即答话,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良久,方才迟疑道,“立儿月初托人捎信时,已带回过钱物。不知公子此番…”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但脸上的疑虑之色已溢于言表。
“老丈放心,”张梁宽慰道,“我等自钜鹿郡下曲阳而来,程先生如今正在我太平号中效力。”
说着,他从怀中一枚刻有“太平号”三字的铜制徽记,“老丈可与程先生此前送回书信比对,便知真伪。”
老人接过徽记仔细端详,又回屋取出程昱此前寄回的家书,将信纸上的印记与徽记两相比对之后,这才笑道,“确是与立儿信上印记一般无二!老朽多虑了,公子海涵。”
疑虑消除,程父热络地引着众人安置物品。
见到车上成捆的绢帛缣布,老者不禁拱手说道,“张公子,让你破费了。”
张梁问道,“丈人何出此言?”
“立儿来信说过,他在曲阳只是行客卿之事,并无实职,而这批绢帛,却是已经足足抵他数月薪酬。”
张梁笑着解释,“丈人不必客气,我乃太平号东家,这些不过寻常之物,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程先生远在曲阳,我既路过东阿,自然要过来看看,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谁知此言一出,老者脸上的忧色反更深沉。他谨慎地整了整衣襟,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恕老朽冒昧…不知立儿可是签了死契,成了张家阴养死士?”
不待张梁回应,老人又急急说道,“立儿虽读过些书,终究才疏学浅。公子这般厚待,只怕…只怕他担当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