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海面上洒下细碎的金箔，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拂过木筏，余毅飞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锁定在李天武身上。木筏随着波浪轻轻摇晃，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算了，”余毅飞突然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也不打探你的秘密了。”他的指节在木筏边缘敲出三下沉闷的节奏，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的钟声，“但希望你不要背刺我们。”
李天武盘腿坐在木筏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鱼叉上的锈迹。海风拂过他的发梢，却吹不散他眉间的阴郁。听到余毅飞的话，他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看似随意的动作。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余毅飞语出惊人，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来到这个游戏之前的世界，应该不是我们的世界吧？”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精准地刺入李天武的防备，他的手指骤然一顿，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余毅飞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武器位置：“看来我猜对了。”
“我哪里暴露了？”李天武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他抬起头，直视着余毅飞的双眼，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因为你不是我们世界的，所以从一开始你的漏洞多得像渔网。” 余毅飞倾身向前，木筏随着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我们在进入游戏前就建立了完整潜规则，可你连这些最基础的生存守则都不知道。” 他的食指重重叩在太阳穴。
海风突然变得猛烈，吹乱了李天武额前的碎发。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世界本地人如此狡猾。远处，一只海鸥发出尖锐的鸣叫，像是在嘲笑他的失策。
“我们这个世界在几年前就出现了这个游戏，”余毅飞继续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天武的脸，“第一批是全民空岛，第二批是全民空艇，接着是废地、房车，然后是我们木筏求生，现在才是你们这一批荒岛求生的玩家。”
李天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余毅飞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
余毅飞抬手制止：“你们不会打起来吗？你是想问这个吧？”他冷笑一声，“我们国家是个大集体，目前维持着秩序。其他国家...有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的还在苦苦支撑。”
木筏突然一阵颠簸，溅起的浪花打湿了李天武的裤脚。他低头看着晕开的水渍，听到余毅飞继续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明明都进入游戏了，为什么还要听国家的？”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游戏。”
余毅飞竖起手指，逐一屈起：“最开始拉取的是各国空军，全世界同步，数量是现役空军的七成；接着是陆军和海军，正好对应不同的服务器版本。”他的手指在木筏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当然每轮都会抽取平民，但有严格限制，老弱病残排除在外，每次只抽一个国家人口的十分之一。”
他盯着李天武，继续道：“为了维持原世界的秩序，系统特别豁免了政府要员、医务人员等关键岗位。”
李天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即便如此，你们也只是在军队的强压下维持合作，对吧？”
“是也不是，是我们军队庇护着不同的人群。”余毅飞看着天武再次说道，“之所以是庇护，因为游戏每三个月，会让两成活着的玩家回到现实世界休息两天，而且可以携带这里的物资出去。所以早在进入游戏前，我们这些来自同一个国家的玩家，就已经达成了无数默契和约定，国家也建立了完整的指挥体系。军队会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存活，他们为平民提供保护，那些愿意去他们势力下的人们，按照他们分配的任务工作就行，对于没去的人，他们也没有强求，不过在系统交易平台上架了一些紧急传送符。”
海浪拍打着木筏，那节奏突然变得像是倒计时的钟声。李天武握紧鱼叉，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远比想象中复杂的棋局中央。
“这游戏有什么目的？”李天武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腥味灌入肺叶，让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目前我们也不了解。”余毅飞摇了摇头，眼神飘向远处翻涌的海面，“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没有说明书，没有新手引导。”他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没有主线任务，没有支线任务，甚至连个任务面板都没有。”
“不过，现在看来它并不是想要我们死，毕竟不像那些小说一样，不顾我们人类社会的召唤”余毅飞接着补充道，“我们的专家认为这是一场机遇，这个世界的物资可以带回去，能极大的提升社会的发展水平。又因为拉我们进入这个世界的力量也抵抗不了，所以我们现在对此事来之安之的态度。”
李天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们生活的地方是叫地球？地星？蓝星？还是水蓝星？”
余毅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是外星人？”他的右手已经悄然移向了后腰的砍刀。
“看来是其中一个了。”李天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放慢语速，“那你们的国家是龙国？华国？夏国...”他每说一个词都仔细观察着余毅飞的反应，“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余毅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但那个瞬间的破绽已经足够。
“不必紧张。”李天武放松了姿态，将鱼叉横放在膝头，“听你刚才描述时的用词习惯，还有刚才说到国家时那种不经意的骄傲...”他轻轻敲击鱼叉的锈迹，“我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我们的国家也有五千年文明史。”
海浪拍打着木筏，在沉默中溅起细碎的水花。余毅飞的眼神逐渐从警惕变为复杂的探究。
“所以，我们差不多算是同胞了。”李天武向前倾身，压低声音，“不如坦诚一点？你想知道我隐藏了什么，而我想见你们的部队。”
余毅飞眯起眼睛：“凭什么？”
“每个服务器版本的玩家都有致命弱点。”李天武的指尖在木筏上划出一道水痕，“荒岛不能失去火堆，木筏玩家呢？是不能失去木筏吧？”
这个精准的猜测让余毅飞瞳孔骤缩。李天武乘胜追击：“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就是关键，我在荒岛上的第五天获得了一个道具，道具的作用是让我强行获得一个物品的所有权，然后我对火堆使用，试试看能不能获得所有权，然后让我获得移动火堆的能力。”
“那么这个道具是有问题的？污染了火堆。”余毅飞开口
“道具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火堆本身。”李天武压低声音，语速突然加快，“获得所有权瞬间，我听到系统提示下响起一声怒吼，接着海里冒出无数怪物扑向火堆。”李天武接着说着刚编出来的，真假参半的故事：“在污染火堆后就走了，所以我放弃火堆后能平安无事，所以我猜测，火堆可能不仅仅是系统给玩家的福利，可能是个监视器，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
“所以，这位长官。“李天武突然用上敬语，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现在能联系你的上级了吗？我猜你们军队应该很需要这个情报？”
余毅飞的表情瞬间凝固。海风卷起浪花，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短暂的水幕。当水雾散去时，余毅飞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暗金色的徽章，上面的锚链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怎么发现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挫败。
“你刚才责备付子文圣母，自己却收留了两个落单玩家。”李天武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余毅飞。
余毅飞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迅速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回应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看他们可怜，给他们一个暂时的庇护所而已。”
李天武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他缓缓摇头，似乎对余毅飞的解释并不满意。“按你说的默契，正常人早用传送符把他们送走了。”
余毅飞的眼神有些闪烁，他避开了李天武的直视，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而，李天武并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除非……你是军方的人。”
李天武直视余毅飞的眼睛，他的声音越发低沉：“除了圣母外，我难以想象还会有其他人愿意冒着风险去收留人，毕竟有潜规则不代表人人都会遵守。”
余毅飞听完沉默了片刻，“拿着这个，”他将手中徽章连同一张泛着蓝光的符纸递给李天武，“到地方了，会有人接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