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霰白垂眸,看着自己胸口那根修长的手指,忽然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糟糕。
被撩到了。
“……不错。”
???
楼迦弈不满地眯起桃花眼,汗湿的铂金发梢黏在额前。
“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莫名透出几分孩子气的较真。
凌霰白眉梢微挑。
忽然,他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凑近耳畔——
“那——”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
“超级厉害,我很喜欢。”
话音落下,楼迦弈的耳根“唰”地全红了。
他猛地直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架子。
“喜、喜欢就对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掩盖什么,眼神飘忽地扫向别处,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发烫的耳尖。
凌霰白唇角微勾,从容地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那正好,现在就教我吧。”
楼迦弈:“……在这儿?”
“不然呢?”
凌霰白环顾四周,语气理所当然,“病房够大,又没别人。”
楼迦弈盯着他光裸的脚踝看了两秒,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递过来的姿态带着几分强势,意思不言而喻。
凌霰白眼睫轻眨,笑眯眯接过,慢条斯理地套上。
“……先验收一下你的基本功。”
楼迦弈后退半步,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第一个八拍。”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刻意放慢了速度——
手臂舒展的弧度,腰腹收紧的力度,甚至连指尖最后那一下轻颤,都被分解得清清楚楚。
一个八拍结束,楼迦弈停下,挑眉看向凌霰白。
“来吧。”
他指了指对方的腰腹,“动作不用太标准,小心伤口。”
凌霰白点了点头,随即——
精准复刻了楼迦弈刚才全部的动作。
就连指尖的弧度、肩颈的线条,甚至是呼吸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最后一个定点时,他倏地抬眼,眼尾上扬,那股子嚣张劲儿竟与楼迦弈如出一辙。
凌霰白收势,歪了歪头:“怎么样?”
——将方才的问话原封不动掷了回去。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楼迦弈懵了,他又被骗了?!
“……你管这叫‘没舞蹈基础’???”
“我确实没学过,只不过——”
凌霰白顿了顿,泪痣随着狡黠的笑意轻轻一颤。
“提琴需要腰背发力,琵琶轮指练腕骨灵活,古琴揉弦练小臂耐力……原理大差不差。”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就说我很有天赋来着。”
“……”
楼迦弈定定地凝视着他,忽然扯了扯唇角,笑了。
眼底燃起一簇野火,又野又疯,连睫毛尖都透着危险的弧度。
“继续!接下来才是重点。”
……
阳蕉娱乐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楚芩已经哭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蜷缩在真皮沙发里,小鹿眼红肿,鼻尖泛红,嘴唇咬得发白,活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委屈至极的小动物。
“大伯……”
他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真的……真的完了……”
(之前那个总监骂的是大爷,在北方,大爷和大伯都是“父亲的哥哥”的意思,会混用。)
楚振坐在办公桌后,指间的雪茄燃了一半,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他今年五十出头,鬓角微白,眉宇间沉淀着商界沉浮多年的冷厉。
可此刻,那双锐利的眼睛却罕见地软化了。
“行了。”
楚振掐灭雪茄,声音低沉,“别哭了。”
楚芩抽噎着抬头,眼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睫毛上。
“你想怎么报复回去?”
楚振冷笑一声,“一个没背景的小练习生,也配让我芩宝受这种委屈?”
楚芩眼睛一亮,立刻膝行几步扑到办公桌前,仰着脸哽咽道:“大伯……我、我不要他好过!我出不了道,他也别想!”
楚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哄他那样。
“你啊……”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宠溺,“从小到大,要什么我没给你?”
——楚芩是他弟弟和弟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当年两人飞机失事时,楚芩才两岁,缩在医院角落,不哭不闹,乖的让人心尖发软。
从那天起,楚振就发誓——
这孩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娱乐圈的资源?给。
选秀节目的内定名额?给。
甚至楚芩说想和楼迦弈炒cp,他也默许团队去操作。
可现在……
楚振眼神渐冷。
……
接下来的日子里,楼迦弈的行程表上多了一项固定安排——
每天训练结束后直奔医院。
从最初的教学到后来的齐舞,两人磨合的越来越好。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洒进病房。
楼迦弈靠在窗边,狼尾辫松散地扎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为那双惯常凌厉的桃花眼添了几分慵懒。
他仰头灌了口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病床——
凌霰白正专注地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垂落的黑发遮住了小半张侧脸,只露出线条优越的下颌。
指节在光线的映照下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博物馆里精心陈列的玉雕。
这人,简直完美的过分。
什么都会,不会的看一眼也会了——
除了拍照。
想到围脖上那些被疯传的“霰学神图”,楼迦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可笑着笑着,心口却莫名闷了起来。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这个念头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
楼迦弈指尖一颤,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他承认……自己动心了。
他,喜欢他。
可凌霰白呢?
那人从不会在他靠近时刻意躲闪,也不会在四目相对时乱了心跳。
似乎只把他从“偶像”升级成了“好朋友”,偶尔逗他一下,看他炸毛,再轻飘飘地笑着揭过。
可……就算凌霰白也喜欢他……
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楼迦弈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晦暗的情绪。
他不可能放弃出道。
从地下练习室的镜墙到出道舞台的聚光灯,这条浸透汗水的路他走了整整八年。
那些被按在墙角殴打的夜晚,那些被抢走机会的白天,都化作了此刻燃烧的执念,
他需要这个舞台——
需要万人呐喊为他加冕,
需要最耀眼的光洗刷所有阴霾,
需要证明野草也能撕裂一切,恣意生长。
他,不可能停下!
而出道后,他至少要在这条路上走十年。
十年……
太久了。
久到足以让最炙热的悸动冷却成客套的寒暄;让刻骨铭心的喜欢褪色成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名字。
而谁……又会傻傻的等一个人十年呢?
心脏像是被浸透柠檬汁的细绳层层缠绕,每一次跳动都牵扯出酸涩的疼。
楼迦弈轻轻按住胸口,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情愫重新压回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就这样就好……
他会把这份喜欢永远珍藏在心底;
成为只属于自己的、永不褪色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