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海之滨,赵小白并未急于前往传闻中机缘遍地的险境绝域,而是依照原定计划,辗转来到了位于东域中部,素有“丹修圣地”之称的——万丹城。
此城并非由任何单一宗门或家族掌控,而是由势力遍布整个修真界,超然物外的“丹师联盟”所设立的分部所在。城池规模或许不及一些顶级宗门的山门巨城,但其繁华程度与地位之特殊,在整个东域却是独一无二。
尚未入城,一股混杂了无数种灵草药性、以及经年不散的淡淡丹火气息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城门口车水马龙,往来修士络绎不绝,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身上都带着或浓或淡的丹火气与药香,显然皆是丹道中人。城墙并非由寻常青石垒砌,而是一种名为“温玉岩”的暖黄色石材,据说能自发汇聚火属性灵气,对炼丹师温养丹炉、平复心绪颇有裨益。
缴纳了不菲的入城费用后,赵小白踏入城中。街道宽阔整洁,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十家里倒有七八家是与丹药相关,或是出售各类灵草药材,或是专卖丹炉器皿,或是直接挂牌承接炼丹业务,更有不少修士直接在街边摆摊,售卖自己炼制的丹药,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的丹香药气也愈发浓郁。
他的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城中心那座最为巍峨壮观的建筑走去——那是一座通体呈暗红色,形似巨大丹鼎的塔楼,塔身雕刻着无数繁复的灵草、火焰与丹药图案,顶端更有九道孔洞,隐隐有氤氲灵气如烟霞般吞吐不息。这里,便是丹师联盟东域分部,也是进行丹师等级认证的唯一官方场所。
踏入丹塔大门,喧嚣顿止。内部空间极为开阔,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与古老书卷的气息。大厅内修士不少,却都自觉地保持着安静,或是在巨大的任务玉璧前凝神查看,或是在接待窗口前低声交谈,秩序井然。
赵小白来到标有“等级认证”的窗口前,一位面容清秀、修为在炼气后期的年轻女修接待了他。
“道友可是要认证丹师等级?”女修声音温和,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正是,在下欲认证三级炼丹师。”赵小白平静道。
女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赵小白看起来年纪轻轻,气息虽沉稳内敛,但明显未至金丹,如此年纪便要认证三级炼丹师,在整个东域分部也不算多见。她很快恢复如常,递过一枚玉简:“请道友填写基本信息,并缴纳认证费用,下品灵石一千块。认证过程包括理论考核与实操炼丹,具体规则与随机抽取的丹方,会在考核时公布。”
费用高昂,足以让许多散修望而却步,但这也在情理之中,丹师联盟的认证,代表着修真界公认的权威。赵小白面不改色地支付了灵石,快速在玉简中录入信息,自然是用了“韩立”这个在外游历的化名。
“韩道友,请随我来。”女修收起玉简,引着赵小白穿过大厅侧面的廊道,来到后方一处更为幽静的区域。这里分布着数十间大小不一的石室,便是认证考核之地。
他被引入一间等候室,室内已有七八位修士在等待,男女老少皆有,修为多在筑基中后期,个个气度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在丹道一途浸淫多年之辈。见到赵小白进来,几人目光扫过,察觉其筑基后期的修为以及过分年轻的面容时,大多只是略微停留,便不再关注,只有一位身着锦袍、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嘴角撇了撇,似有不屑。
赵小白寻了个角落安静坐下,闭目养神,对周遭目光浑不在意。
约莫一炷香后,一位身着丹师联盟特制赤红色长老袍、胸前绣有三道金色丹纹的老者走了进来,其气息赫然是结丹初期。老者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姓吴,忝为本次三级丹师认证主考。规则很简单,理论考核一炷香,答对七成以上合格。实操炼丹,随机抽取一种三级丹药,联盟提供三份材料,成功炼制出一枚下品丹药即为通过。若三份材料尽毁,则认证失败,五年内不得再次申请。”
言简意赅,压力却瞬间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三级丹药炼制本就极难,随机抽取更是增加了不确定性,仅有三份材料,对心理素质和炼丹技艺都是极大的考验。
众人跟随吴长老来到一间布满禁制的宽敞石室。理论考核开始,玉简中浮现出数百道题目,涵盖药理、药性相生相克、君臣佐使配伍、丹火掌控精要、各类偏门丹方解析等等,包罗万象,艰深晦涩。
赵小白神识强大,又有药老这位不知品阶的丹道宗师暗中指点,这些理论对他而言并无难度。他下笔如有神,神识操控玉简,飞快地勾选答案,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已全部答完,静坐等待。
吴长老似乎有所察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理论考核结束,当场批阅。结果出来,赵小白毫无悬念地名列第一,而且是满分通过!这一下,等候室内其他几位认证者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那之前倨傲的中年男子,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难看。
“不错。”吴长老看向赵小白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但并未多言,直接启动了实操考核的抽签。一道光幕出现在石室前方,无数三级丹方的名称飞速滚动。
“停!”
光幕定格,显示出三个大字——凝晶丹!
石室内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凝晶丹,三级丹药中公认的难炼之物!其功效是帮助筑基巅峰修士凝聚灵力,为结丹打下坚实基础,虽非结金丹那般逆天,但炼制过程对神识微操、火候转换的要求极为苛刻,稍有不慎便会药性冲突,导致炸炉或者炼成一堆废渣。即便是一些老牌的三级炼丹师,炼制此丹的成功率也不敢说能有五成。
“运气真差……”有人低声抱怨。
赵小白眉头也是微挑,但随即恢复平静。凝晶丹他虽未亲手炼过,但其丹方原理、炼制要点,药老早已在教导他炼制结金丹时,作为基础铺垫详细讲解过。对他而言,难度虽有,却并非不可逾越。
众人被分别引入独立的炼丹房。房内设施一应俱全,中央是一座品质上乘的地火口,旁边摆放着三份码放整齐的凝晶丹材料,以及一个标准的制式丹炉。
赵小白没有急于动手,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药材,确认年份、品质无误。然后盘膝坐于丹炉前,闭目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脑海中,凝晶丹的炼制流程、关键节点、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之法,如同画卷般一一清晰闪过。
一炷香后,他蓦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起!”
手掐法诀,地火口轰然喷涌出炽热的火焰,在赵小白精妙的操控下,化作一道温顺的火蛇,开始均匀地预热丹炉。预热完毕,他神识如丝,精准地卷起第一株主药“凝露草”,投入炉中。
提炼、淬炼、融合……一步步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与地火、与丹炉、与药材本身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神识细致入微地感知着炉内每一分药性的变化,双手法诀变幻,控火之术精妙到了毫巅,时而文火慢炖,时而武火急攻,转换间圆融自然,不见丝毫烟火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丹房内药香逐渐浓郁,隐隐有各色灵光在丹炉表面流转。
另外几间炼丹房内,情况却不容乐观。不过半个时辰,便接连传来两声沉闷的爆响,以及炼丹者懊恼的叹息——显然是炸炉了,浪费了一份珍贵材料。那倨傲中年男子的房内,虽未炸炉,却也是气息紊乱,丹炉震荡不休,显然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反观赵小白这边,始终稳如磐石,丹炉平稳,火候精准。
当所有药液精华完美融合,在炉内开始缓缓旋转,凝聚成丹胚之时,赵小白手法再变,打出了数道更为繁复玄奥的凝丹法诀。这是药老传授的一种上古凝丹术,能最大程度锁住药性,提升成丹品质。
“嗡——”
丹炉轻轻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醇厚的丹香骤然爆发出来,甚至穿透了炼丹房的禁制,弥漫到外面的走廊。炉盖未曾开启,却已有氤氲的霞光自通气孔中透出。
守在外面的吴长老以及其他几位副考官,闻到这丹香,看到那隐隐透出的霞光,脸色皆是微微一变,眼中露出惊容。
“丹蕴霞光?虽是初显,但此子……”一位副考官低声惊呼。
吴长老目光紧紧盯着赵小白所在的石室大门,缓缓点头:“看来,我东域分部,今日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三级丹师了。”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赵小白所在的炼丹房内,随着他最后一道收丹法诀打出,炉盖嗡的一声自动开启。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莹白、表面带着三道清晰云纹的丹药,在氤氲的霞气中缓缓飞出,落入他早已备好的玉瓶之中。
成丹三枚,皆达……上品品质!
他并未动用第三份材料。
当赵小白手持玉瓶,面色平静地走出炼丹房时,外面包括那倨傲中年在内,仅剩的两位认证者,一人脸色灰败,一人虽成功成丹,却只是一枚下品,且用尽了所有材料,此刻正满脸庆幸后怕。他们看到赵小白率先走出,手中玉瓶灵气盎然,再闻到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上品丹香,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倨傲中年男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脸上只剩下彻底的震撼与一丝羞愧。
吴长老亲自检验了赵小白炼制的凝晶丹,确认无误,上品品质!他看向赵小白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欣赏,更带上了一丝凝重与结交之意。
“韩立道友,恭喜!你已正式通过三级炼丹师认证!”吴长老将一枚触手温润、正面刻有三道丹纹、背面有丹师联盟徽记与“韩立”二字的赤金色令牌交到赵小白手中,“此乃你的身份令牌,凭此可在联盟麾下任何店铺享受优惠,接取炼丹任务,查阅相应权限的丹道典籍。望道友日后在丹道一途,勇猛精进,更上一层楼!”
赵小白接过令牌,入手微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特殊禁制与信息。他拱手道:“多谢吴长老,晚辈定当努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万丹城乃至更广的范围内传开。
一位名为“韩立”的年轻修士,在丹师联盟东域分部,以满分理论、一炉三枚上品凝晶丹的绝对实力,强势通过三级炼丹师认证!
“韩立”之名,伴随着其惊人的丹道天赋与实力,开始在东域的游历修士、各大商会乃至一些宗门势力中,悄然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