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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的画面在臻琉璃单膝跪地、宣誓效忠的那一刻被切断了。但那一瞬间的冲击,已足以在蓝星高层内部掀起滔天巨浪。会议室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后怕。

那个刚才还怒斥我的高层,此刻面如死灰,冷汗如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周围的同僚们非但没有搀扶,反而像避瘟疫一样瞬间与他拉开距离。

“疯了!你真是疯了!”一个官员指着他,声音尖利地划破寂静,“你敢对那位……那位大人如此说话?!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立刻发表声明!立刻!”另一位掌权者几乎是吼出来的,“严厉谴责他的个人行为!宣布他的一切言论与蓝星官方无关!即刻解除他的一切职务!快!”

整个蓝星权力中枢因为一个人的失言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紧急切割状态。他们恐惧的并非我本身,而是我身后所代表的、能让臻琉璃下跪的绝对力量。那个高层瞬间成了弃子,他的政治生命甚至人身安全,都在这一刻宣告终结。

而我,在星海科技的顶层休息室内,对这场因我而起的风暴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我半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平静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臻琉璃。

“琉璃,我问你,”我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林薇针对我的所作所为…你默许她这样做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刺核心。

臻琉璃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真诚,她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旁边尚未关闭的记录镜头(此刻已切断对外直播,但内部记录功能仍在运行)再次郑重宣誓:

“主人!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属下原本的意图,确实是遵照女神族‘观察与体验’的宗旨,以蓝星的方式接待主人,让主人享受到蓝星顶级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从而更好地完成您的报告。”

她的话语清晰而急切:“林薇此人,是属下失察!她被权力和财富蒙蔽了心智,扭曲了属下的指令!属下未能及时发现她的恶毒心思和疯狂举动,致使主人蒙受屈辱与痛苦!这是属下无可推卸的失职之罪!请主人重重责罚!”

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是真是假,或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我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厌倦了追责:“既然如此。”我顿了顿,做出一个看似随意却让臻琉璃愣住的决定,“我想这个林薇,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被欲望驱使的可怜人。关也关过了,罚也罚了,就把她放出来吧。”

一直关着有什么意思?放出来,看看经历了这等“改造”和折磨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彻底崩溃,还是……变得更加有趣?这也是一种“观察”。

臻琉璃虽然对我的决定感到万分意外(按照女神族律法,林薇的罪行足够她被永久流放甚至处决),但此刻的她绝不会违逆我的任何意思,立刻恭敬应道:“遵命,主人!属下立刻安排!”

**蓝星卫星,无尽牢狱。**

这里并非传统的监狱,而是女神族设立的一个用于关押特殊囚犯或进行某些“适应性改造”的设施。

林薇赤身裸体地被复杂的生物机械拘束装置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无数纤细却坚韧的透明丝线嵌入她的皮肤,连接着下方的神经束。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和各处神经节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微型电极,时刻监测并偶尔“刺激”着她的生理反应。

她不需要进食,高浓度的营养液通过静脉直接输注,维持着她旺盛到反常的生理机能。她的皮肤因此变得异常光滑细嫩,宛如新生,身材也在精密的生物电流刺激下被调整得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每一处曲线都散发着一种诡异而诱人的光泽。

然而,这具充满生命力的美丽躯壳,却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精神折磨。

任何试图移动的微小念头,都会立刻引发拘束系统的反应,细微的电流穿透神经,带来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让她连颤抖都成为一种奢望。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被放大到令人发狂的地步。

她被剥夺了所有感官刺激,除了痛苦。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一轮又一轮绝望的潮水将她淹没。仅仅数日,她的精神已徘徊在彻底崩溃的边缘。

这种对感官和时间的剥夺,配合无法摆脱的生理痛苦,构成了一种针对意识本身的精密刑罚。它并非仅仅作用于肉体,而是系统地瓦解受刑者对“存在”的认知基础。

在绝对的寂静中,听觉开始转向内部,心跳声如同擂鼓,血液流动如同海啸,这些原本被忽略的内部噪音被无限放大,成为疯狂的前奏。视觉长期缺乏焦点,瞳孔持续散大,即使闭上眼,视网膜上也只余下混乱的光斑和无意义的几何图形闪烁,试图从虚无中构建出并不存在的意象——这是大脑在绝望中徒劳的自我刺激。

神经电极的刺激模式经过精密计算,绝不允许适应或习惯化的产生。痛苦永远是“新鲜”的,每一次脉冲都如同初次体验,精准地打断任何可能形成的麻木或思维惯性。它们的目标并非造成组织损伤,而是持续劫持痛觉神经通路,确保受刑者的全部注意力资源被痛苦彻底垄断,无法进行任何连贯的、超越当下折磨的思考。

记忆变得支离破碎,时间感彻底消失。没有昼夜,没有间隔,只有永恒的、燃烧的“现在”。自我意识在这片由纯粹痛苦和感官虚无构成的荒漠中逐渐蒸发。忏悔、仇恨、恐惧、渴望……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都难以维系,被更为原始的生理性应激反应所取代——一种求生的本能与求死的欲望交织成的、无意识的嘶鸣。

她的存在被简化了,剥离了所有社会属性和人格层次,退化到只剩下对刺激的反应。某种程度上,这具被精心维持的生命更像是一个被固定在实验台上的、活着的感受器,唯一的功能便是接收和反馈痛苦。女神族的“改造”从来不只是惩罚,更是一种极端的解构,旨在将一个个休彻底还原为最基础的反应单元,从而抹去一切不必要的“噪音”,比如意志,比如个性。

往日的嚣张、嫉妒、恶毒全部被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结束这一切的渴望,无论是被释放,还是……死亡。

往日的嚣张、嫉妒、恶毒全部被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结束这一切的渴望,无论是被释放,还是……死亡。

当牢狱的门无声滑开,柔和(对她而言却无比刺眼)的光线透入,以及臻琉璃的身影出现时,林薇那空洞死寂的眼眸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恐惧。

拘束装置缓缓松开。失去了支撑,她像一滩软泥般滑落到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骤然放松和不适应而剧烈地痉挛着,却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臻琉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这具美丽却残破的“造物”,丢给她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

“奉殿下旨意,赦免你的罪行。”臻琉璃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林薇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试图聚焦。殿下?赦免?自由?这些词汇像天方夜谭一样冲击着她几乎停滞的大脑。

“为……为什么?”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殿下的仁慈,不是你该质疑的。”臻琉璃冷声道,“穿上衣服,跟我走。你的……新‘使命’还在等着你。”

新使命?林薇的心中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源自灵魂的战栗。她隐约感觉到,所谓的“自由”,或许只是另一种形式、更令人绝望的囚笼的开端。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套上那件白袍,遮住了那具被改造得完美却承载无尽痛苦的身体。在臻琉璃冰冷的注视下,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踉跄着、麻木地,走向那未知的、令人恐惧的“自由”。

**女神族驻蓝星大使馆**

我看着臻琉璃眼中尚未干涸的泪光和那份劫后余生的郑重,心中那株微弱的绿芽似乎轻轻摇曳了一下,但根基深处的冻土仍未被真正触动。信任,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过奢侈。

“很好。”我淡淡开口,目光掠过她,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既然你通过了测试,那么,有一些‘真正’的工作需要交给你了。”

臻琉璃立刻挺直了背脊,眼神专注:“请殿下吩咐。”

“首先,林薇。”我顿了顿,“她现在状态如何?”

臻琉璃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确定我此刻提及林薇的意图:“回殿下,她……身体机能已恢复,但精神创伤极深,极度恐惧,几乎失去了所有锐气,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雀鸟。”

“失去所有锐气?”我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多无趣。把她带过来。现在。”

臻琉璃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没有任何质疑:“是,殿下。”她立刻通过内置通讯器低声下达指令。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身着女神族制服、面无表情的女战士一左一右“搀扶”着林薇走了进来。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架着。她几乎无法自己行走,双腿软绵无力,全靠两侧的支撑。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简单的白色长袍,但此刻看起来宽大空荡,更显得她形销骨立。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涣散,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身体细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当她被带到房间中央,两名女战士松开手退到一旁时,她就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膝盖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勉强用手撑住了冰冷的地板,才没有完全倒下。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呼吸急促而浅薄。

我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的身影。保安制服的粗糙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极致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让林薇猛地一颤,几乎要缩成一团。

“林薇。”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肩膀剧烈一抖,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咽般的抽气声。

“抬起头。”我命令道。

她挣扎着,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般抬起头。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不住地颤抖,昔日的美艳与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摧垮后的恐惧和卑微。

“看来,‘无尽牢狱’的招待,让你印象深刻。”我语气淡漠,仿佛在评论天气。

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无尽的恐惧再次淹没她,她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磕在地板上,声音破碎不堪:“对…对不起…殿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我静静地看着她卑微乞怜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曾经的她,何等趾高气扬,将“王神”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甚至下药玷污的玩物。而现在,仅仅是听到我的声音,就足以让她崩溃。

“饶了你?”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可以。”

林薇的哭泣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但不是现在。”我的话让她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瞬间冻结,“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转向臻琉璃:“从明天起,解除她的一切职务。她不再是星海科技的员工。”

林薇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但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和臻琉璃都愣住了。

“她的新身份,”我看向地上颤抖的女人,一字一句道,“是班里同学们共用的私人‘物品’。负责同学们的一切杂务,端茶递水,整理衣物,随叫随到。在学校里,24小时,贴身‘侍奉’。”

“什么?”林薇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贴身侍奉?作为物品?这比继续关押她更让她感到可怕和羞耻!这意味着她将无时无刻不暴露在曾经被她肆意羞辱、如今却掌控她生杀大权的人眼前!

臻琉璃也微微蹙眉,显然不明白我为何要留下这样一个隐患和耻辱的象征在身边。

“殿下,这……”臻琉璃试图劝阻。

我抬手打断了她:“就这么定了。”我的目光重新落在林薇身上,冰冷而不容置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接受,或者……回到‘无尽牢狱’,永远。”

“无尽牢狱”四个字像最终的审判锤,彻底砸碎了林薇所有的犹豫和抗拒。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包括尊严和羞耻。她猛地磕头,声音嘶哑:“我接受!我接受!谢谢殿下!谢谢殿下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侍奉!一定……”

我厌恶地移开目光,对臻琉璃道:“带她下去,清理干净,教会她规矩。明天早上开始,她将全天在教室里为同学们服务。”

“是,殿下。”臻琉璃压下心中的疑虑,示意两名女战士将几乎虚脱的林薇带离办公室。

房间内再次剩下我和艾拉。

“主人,留下她,是为了实验,对吗?”艾拉冷静地指出。

“是也不是。”我轻声道,“她是一面照出人性最不堪模样的镜子。看着她,能提醒我,永远不要对某些东西抱有任何幻想。而且……”

我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玩味。

“把一个曾经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的人,变成连我的脚底都不敢仰望的私有物,时刻活在恐惧和屈辱中……这不也是一种有趣的‘观察’吗?”

艾拉沉默了片刻,信息素微微波动:“她的各种电磁波,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留下林薇,并非心软,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和……实验。我想看看,在极致的恐惧和卑微的侍奉中,这个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还是会在绝望中重新滋生出某些扭曲的东西?

至于信任……对臻琉璃的测试只是开始。我心中的冰原依然广袤,那株绿芽能否存活,能否生长,仍需更多的风雨来验证。

夜还很长。游戏,才刚刚开始。

蓝星第一女神都第一学院,高三(七)班教室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混进了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林薇跪在教室后排的角落,正用一块雪白的抹布擦拭着地板的缝隙。她穿着统一配发的灰布制服,领口磨得发毛,长发被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几处淡淡的红痕——那是拘束装置留下的印记,即使经过精心处理也无法完全消去。

“林薇,水。”靠窗的男生头也不抬地把杯子往桌沿一推,语气像在唤一只宠物。

她立刻停下动作,膝行着挪过去,拿起桌上的热水瓶,小心翼翼地往杯子里注水,指尖控制着力道,不让一滴水溅出来。曾经的她,连给父亲端茶都要皱着眉嫌烫,如今却能精准地掌握水温,连杯壁都不会沾湿。

“慢死了!”后排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是班长张昊,他把揉成团的草稿纸扔在地上,“捡起来,扔到楼下去。”

林薇默默捡起纸团,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声——长时间的跪姿让关节早已不堪重负。她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秋雅撞了个趔趄,怀里的作业本散落一地。

“对不起!”秋雅慌忙去扶,却在看到林薇空洞的眼神时,手猛地顿住,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林薇没有抬头,只是蹲下去一张张捡作业本,手指触到地面的冰凉时,指尖微微发颤。她认得秋雅,那个曾经在图书馆劝她“别太过分”的女生,如今看她的眼神里,只剩躲闪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这种怜悯比嘲讽更让她窒息。

早读课结束,我走进教室时,正看到林薇站在讲台旁,给每位同学分发早餐。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递牛奶时手指会刻意避开与对方的触碰,仿佛自己的皮肤带着毒素。轮到我时,她的手抖了一下,牛奶盒“啪”地掉在桌上,白色的液体溅出来,打湿了我的课本。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她瞬间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去,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碎玻璃——那是刚才不小心碰倒的玻璃杯,“我这就收拾……”

“够了。”我淡淡地开口,弯腰捡起牛奶盒扔进垃圾桶,“出去罚站。”

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到走廊,脊背挺得笔直,像根绷紧的弦。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专心看书,却没人敢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家大小姐,如今成了全班的“共用物品”,这种极致的反差像一场无声的警示,悬在每个人头顶。

课间操时,林薇被安排在操场边整理同学们的外套。风掀起她灰布制服的衣角,露出手腕上那圈浅浅的勒痕。有几个外班的学生路过,对着她指指点点,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看,那不是林薇大小姐吗!听说现在是人家的佣人呢!”

“活该!以前多嚣张啊,现在还不是……”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死死攥着怀里的外套,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我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主人,她的生理指标显示,皮质醇水平超出正常值三倍,肾上腺素持续偏低。”艾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手里拿着一个微型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形,“精神处于持续性应激状态,但没有出现明显的反抗倾向。”

“意料之中。”我望着操场上嬉闹的人群,“极致的恐惧会摧毁意志,但也会催生出新的生存本能。”

中午在食堂,林薇负责给同学们打饭。轮到秋雅时,秋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多给我半勺青菜就好,谢谢。”

林薇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第一次主动与人对视。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嫉妒和怨毒,只剩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她沉默地给秋雅多打了半勺青菜,然后低下头,继续机械地重复打饭的动作。

饭后,我让林薇到办公室来。她站在门口,双手贴在裤缝边,脊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昨天让你抄的《蓝星伦理纲要》,抄完了吗?”我翻着桌上的作业本。

“回殿下,抄完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过来时手指微微颤抖。

我翻开本子,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什么。

“念一段。”我说。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朗读:“……人人生而平等,不因出身、财富、种族而分高低……”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平板感,像在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咒语。

“平等?”我合上书,看着她,“你觉得,现在的你,和他们平等吗?”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过了很久,她才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平等。我……我不配。”

“很好。”我点点头,“至少你认清了现实。”

她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这不是恐惧的哭,也不是委屈的哭,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生理性的宣泄。

我没有理会她的眼泪,只是拿出一份文件:“从明天起,你负责整理班里的图书角。把所有关于‘女神族统治’的书籍挑出来,单独放一个书架。”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这是你的新任务。”我把文件推到她面前,“做好了,或许可以减少一些‘侍奉’的时间。”

她立刻擦干眼泪,拿起文件,用力点头:“是,殿下!我一定做好!”

看着她踉跄着走出办公室的背影,艾拉突然说:“主人,她的脑电波显示,刚才产生了微弱的愉悦感。仅仅是‘减少侍奉时间’这个承诺,就足以让她产生正向反馈。”

“这就是驯化的开始。”我望着窗外,“当痛苦成为常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赐’,就会被当成救赎。”

下午的历史课,讲到“文明融合与对抗”时,张老师突然提问:“大家觉得,女神族的统治,对蓝星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教室里一片寂静。过了很久,才有一个男生小声说:“是好事吧……至少没有战争了。”

“是啊,还能用上女神族的高科技呢!”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林薇跪在角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的缝隙。我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早上擦地时沾上的灰尘。

“林薇,你觉得呢?”张老师突然点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女神族的统治,是……是蓝星的荣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谄媚,却因为太过僵硬而显得格外可笑。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人的耳膜。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她时的样子——那时的她,穿着华丽的连衣裙,戴着名贵的首饰,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鄙夷和不屑。而现在,她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只能用谄媚的叫声换取生存的机会。

“下课。”张老师宣布下课,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林薇被几个男生叫去整理书桌,她佝偻着背,穿梭在课桌之间,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主人,她的电磁波频率在持续走低,接近植物人的波动范围。”艾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再这样下去,她的自我意识可能会彻底消散。”

“那就让她消散。”我站起身,拿起书包,“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走出教室时,我经过林薇身边。她正蹲在地上,捡拾着掉落的粉笔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我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了教学楼。

晚风吹起我的衣角,带着一丝凉意。操场上,同学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像一串跳跃的音符。我抬头望向天空,星舰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只沉默的眼睛,俯瞰着这片被驯化的土地。

林薇的结局会是什么?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还是在绝望中滋生出新的扭曲?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实验品,一面照出人性的镜子。

而这场关于人性的实验,才刚刚开始。夜风吹过图书馆的窗户,带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像在诉说着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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