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禁城笼罩在薄雾中,乾清宫前的汉白玉台阶泛着微光。朝臣们鱼贯而入,衣袍摩擦声像一阵低语,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顺治帝端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映着烛火,显得格外耀眼。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停留在鳌拜那张紧绷的脸上,稍作停顿。
“今日朕有一道重要政令宣布。”顺治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自即日起,在京畿及直隶地区推行分田屯垦之制。无主荒地分予无地百姓,三年免税,五年半税。”
话音刚落,殿内便起了窃窃私语。鳌拜上前一步,盔甲发出金属碰撞声:“皇上,此举恐有违祖制!我大清以骑射得天下,岂能效仿汉人农耕?”
顺治的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鳌大人此言差矣。民以食为天,百姓无田可耕,何以安身立命?朕意已决。”
户部尚书陈名夏出列奏道:“皇上圣明。臣已核算,仅京畿可垦荒地便有百万亩,若分予百姓,不数年便可仓廪充实。”
争论持续了半个时辰,顺治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退朝后,他拒绝了太监的搀扶,独自走向御花园。春日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皇上。”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顺治转身,看见董鄂妃站在牡丹丛中,一袭淡粉衣衫与花相映。她手里捧着一卷诗册,眼中含笑。
“爱妃怎么在此?”
董鄂妃微微福身:“听闻皇上今日早朝议政辛苦,臣妾备了些茶点,还请皇上赏脸。”她指向不远处凉亭,石桌上已摆好精致的点心与冒着热气的茶盏。
顺治走近,发现亭柱上挂着一幅新写的对联:“政通人和千畴绿,国泰民安万朵红。”字迹娟秀,显然是董鄂妃亲笔。
“这是……”
“臣妾拙作,请皇上指正。”董鄂妃脸颊微红,“听闻皇上推行分田之策,臣妾想,百姓有田可耕,必如这牡丹逢春,欣欣向荣。”
顺治心头一暖,执起她的手:“满朝文武,唯爱妃最知朕心。”
两人对坐品茶,董鄂妃翻开诗册:“臣妾选了李太白几首田园诗,皇上可愿一听?”
“甚好。”
顺治靠在椅背上,闭目聆听。董鄂妃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诵到“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时,顺治睁开眼:“朕要让百姓不再如此困苦。”
董鄂妃合上诗册,轻声道:“皇上仁德,但改革非一日之功。太后常教导臣妾,治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过急。”
正说着,太监来报:“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用膳。”
顺治起身,有些不舍。董鄂妃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皇上快去吧,莫让太后久等。”慈宁宫内,孝庄太后正在修剪一盆兰花。见顺治进来,她放下剪刀:“听说今日朝堂上,鳌拜又顶撞你了?”
顺治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鳌拜固守祖制,不知变通。分田屯垦利国利民,他却百般阻挠。”
孝庄示意宫人退下,亲手给顺治盛了一碗参汤:“鳌拜代表的是满洲贵族的利益。你要分他们的地,他们自然不乐意。”
“可那些都是无主荒地!”
“在贵族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孝庄意味深长地说,“皇帝要懂得‘分地而不夺其权’的道理。让户部拟个章程,贵族献地者,可赐爵位或荫其子孙。”
顺治若有所思地点头。孝庄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听说你刚才去见董鄂妃了?”
“是,她在御花园备了茶点。”
孝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孩子懂事。你政务繁忙,身边需要这样知冷知热的人。”她顿了顿,“不过皇后那边……”
顺治放下筷子:“儿臣明白。”
离开慈宁宫时,夕阳已染红了紫禁城的琉璃瓦。顺治信步走向坤宁宫方向,却在半路改变主意,转向董鄂妃居住的承乾宫。
董鄂妃正在院中赏月,见皇帝驾到,连忙迎上前。顺治挥手免了礼:“朕想看看你那幅牡丹图完成没有。”
画室里,一幅未完成的《牡丹富贵图》铺在案上。顺治站在画前,突然问道:“爱妃可曾见过百姓耕种的景象?”
董鄂妃摇头:“臣妾自小长在深闺……”
“等春耕时,朕带你出宫看看。”顺治执笔蘸墨,在画上添了一只蝴蝶,“朕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如这蝶恋花般安居乐业。”
夜深了,顺治回到乾清宫,脑海中仍回荡着董鄂妃温柔的声音和太后的谆谆教诲。他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道密旨,吩咐贴身太监连夜送往户部。
与此同时,鳌拜府中灯火通明。书房内,几名心腹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皇上执意推行分田之策,分明是要削弱我们满洲贵族的根基!”鳌拜拍案而起,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怒意,“若任由他继续下去,迟早会动摇国本!”
一名幕僚沉吟片刻:“大人,此事不能硬抗。不如先答应交出部分荒地,再暗中运作,拖延施行期限。”
鳌拜冷笑一声:“拖延?你以为皇上会轻易放过我们?不行,必须另寻对策。”
另一人附和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联合其他贵族,共同施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皇上也奈何不了我们。”
鳌拜眯起眼睛,手指轻叩桌面:“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另外,派人盯紧董鄂妃那边,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众人散去后,鳌拜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拳头渐渐攥紧。他低声喃喃:“皇上啊皇上,您年纪尚轻,还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权谋。这一局,咱们走着瞧吧。”
翌日清晨,顺治召集群臣再次商议分田屯垦的具体细则。这一次,他采纳了太后的建议,提出“献地封爵”的方案,试图缓解满洲贵族的抵触情绪。
然而,当户部官员宣读章程时,鳌拜依旧面色阴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冷冷开口:“皇上,此法虽看似公平,但若有人虚报荒地数量,岂不是助长了欺瞒之风?”
顺治眉头微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有此类行为,严惩不贷。朕相信,大多数贵族还是忠君爱国的。”
鳌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他退回队列中,与身旁的同党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朝会结束后,顺治径直前往御花园。董鄂妃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连忙迎上前。
“皇上,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呢。”她笑着递上一杯热茶。
顺治接过茶盏,目光柔和:“新政总算迈出第一步了。虽然阻力不小,但总算是开了个头。”
董鄂妃点点头,神情认真:“皇上,臣妾知道您肩上的担子很重。可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重身体。朝廷需要您,臣妾也需要您。”
顺治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爱妃放心,朕不会让自己垮下的。”
两人并肩走在花径间,董鄂妃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皇上,您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顺治顺着她的指引望去,果然看到一朵形状奇特的白云,随风缓缓飘动。他笑了笑:“是啊,真像。爱妃总是能发现这些美好的事物。”
董鄂妃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星光:“因为有皇上在身边,所以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顺治怔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爱妃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笑声在花园中回荡,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然而,远处的宫墙之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当天夜里,顺治批阅奏章至深夜。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董鄂妃披着一件薄纱外衣,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皇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她将汤碗放在桌上,关切地看着他。
顺治叹了口气:“朝中事务繁杂,朕不得不多费些心思。”
董鄂妃轻轻替他揉了揉肩膀:“皇上,您还记得昨日画上的那只蝴蝶吗?它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臣妾希望,有一天您也能像它一样轻松。”
顺治握住她的手,眼神复杂:“爱妃,朕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普通百姓。他们虽然辛苦,却无需承担这么多责任。可是,既然生在皇家,就注定无法逃避。”
董鄂妃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皇上,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臣妾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顺治注视着她,久久没有言语。窗外的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这段深情的对话。
同一时间,鳌拜府中的密室里,烛火摇曳。一张纸条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写着几个模糊的字迹——“速查董鄂氏背景”。
鳌拜盯着纸条,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看来,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