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贵厂现在还送货吗？我们这边书店已经开业了，现在店里正缺货呢，”杨远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刚才夫妻俩去去后面的小库房看了一下，最多也就是坚持一下午的了，这还是来的人不会变多的假设。
“啊？今天吗？”对面的徐厂长听到现在要货后很是吃惊，这才正月初八啊，也太早了，现在私人做生意都这么积极了吗？难怪他们厂子现在竞争不过啊。
“最好今天，我这边要的比较急，”杨远坤催促着。
“那个，”对面的徐厂长有点不知道怎么回话了，这厂子里现在就剩几个值班的了，毕竟效益不好，能让大家少上一天班还是好的，送货的人也是没有的。
“徐厂长，您直说就行了，要是没有的话我再问一下别的文具厂了，”杨远坤皱着眉头说着。
“别别别，”对面连忙回着话，这次要是联系了别的厂，那还有他们的什么事啊，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办法，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杨老板，我们这边货都是有的，不过可能要稍微慢点，我这边需要去联系一下送货的车，而且您需要多少货？”
“你们现在没车子送货吗？”杨远坤诧异地询问着，堂堂一个县的国营厂子竟然没有送货的车。
“是的，开车的司机放假了，而且车子也不在厂里，您也知道，咱们车辆也紧张，给安排到别的地方送货了，”徐厂长很不好意思地说着。
“你这样吧，我自己过来拉可以吗？到时候我们面谈？”杨远坤想了一下，今天许连生倒是在家，他的货车也空着，自己过去跟对方谈一下吧，现在进货量这么大，怎么也要把价格打下来一些。
“这当然可以啊，这样最好，地址您知道吧？”徐厂长听到不用自己找车了，很是高兴，连忙说着。
“知道，那就这样吧，我先挂电话了啊，”杨远坤挂断了电话沉思了一会，站起身来，对着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的赵小凤说：“我跟姐夫说一下，下午直接去县文具厂那边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赶紧吃中饭吧，下午去早点，也早点回来，”赵小凤放下心来，拉着杨远坤就往后面走去。
“别急啊，都特意自己拉车过去了，怎么可能还跟之前一样进那么几箱子啊，”杨远坤笑着回着，让赵小凤站定后，就指着后面的房子说：“那边的杂物间，等会你吃完饭就收拾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扔了，留着做库房吧。”
“你不是说那个房子容易漏水吗？咱们这些书还有文具，一遇到水可就麻烦了啊，”赵小凤不解地询问着。
“那也没办法，楼梯下面那点地方太小了，都放不了几箱东西，”两手一摊无奈地回了一句，继续补充着：“我去刘木匠那边买点架子，地这些东西也不能直接搁在地上，潮的厉害，弄个架子腾空着放，上面的顶在用雨布给盖一下就行了。”
“那好，不过还是先去吃饭吧，”赵小凤依旧拉着杨远坤去了后面的堂屋，杨母现在还没有过来，午饭也是夫妻俩很简单的将带回来的一些咸货蒸了一下，再简单炒个昨天袁礼送过来的小青菜就行了。
“杨菲菲，下来吃饭，”赵小凤朝着楼上喊着，杨菲菲和杨易在楼上看电视，听到楼下的喊声后，麻溜的就下了床。
杨菲菲下楼倒是简单，就是杨易这个小家伙站在楼上有点不知所措了，不敢下楼，看着姐姐都到楼下了，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眼看就要哭了。
“来，”杨远坤几步就上了二楼，趁着这个小家伙泪水还没落下来就抱着下了楼，对着已经坐在饭桌旁边等着吃饭的杨菲菲叮嘱着：“下楼那么快干嘛，看着点弟弟知道嘛，他现在还不能自己下楼呢，万一摔下来就麻烦了。”
“哼，我知道了，”杨菲菲听到爸爸竟然说了自己，心里有点委屈，弟弟下楼跟自己有啥关系啊，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了，菲菲最乖了，”杨远坤好笑地摸了一下杨菲菲的脑袋，安抚道：“等会爸爸要去县城，给你带汉堡包回来好不好啊？”
“好，”杨菲菲一听说有汉堡包，立马就高兴了起来，连忙保证着：“爸爸，我一定看好弟弟，我要吃两个汉堡包。”
“还汉堡包呢，你爸爸是去县城办正事的，给我赶紧吃饭，”赵小凤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对着杨菲菲说着：“都看了一上午电视了，下午给我写作业。”
“哼，这又要写作业，又要看弟弟，我怎么知道该干嘛啊？”杨菲菲很有头脑地反驳着，发现了父母两人说话相悖的地方了。
“你，”赵小凤一噎，看了杨远坤一眼，示意他来跟杨菲菲交流。
“那你就先看着弟弟，然后等爸爸把汉堡包带回来，吃完之后你再写作业好不好，到时候爸爸来看着弟弟，”杨远坤很快就捋顺了其中的关系。
其实现在店里有袁月香帮忙，她也是干了好几个月了，大部分的活交给她就行了，赵小凤自己就可以抱着杨易在看店，不过今天上午的人属实超过了她的预料，就不敢分心了。
吃完午饭后，杨远坤就径直朝着对面杨二姐家去了，杨二姐正在店里面的柜台上面拿着一个碗在吃饭，这样也方便看店，看见他来后，就疑惑地询问着：“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是想让老许带你去打麻将？”
“不是，下午想让姐夫出趟车啊，他还在家吧，我看他车子还停着呢，”杨远坤伸长脖子朝着里面瞅了瞅，黑漆隆冬的，啥也看不见。
“在家呢，后面跟两个小孩吃饭呢，不过你要车干嘛啊？”杨二姐好奇地询问着。
“店里的文具不够了，县城文具厂那边现在也没上班，派不出来车，”没有隐瞒，将刚才是事情跟二姐说了一下。
“上午的时候我就看你家店里人多啊，现在学生学习还要自己买这么多书啊，你们这都不够卖了，”杨二姐很是诧异地问着。
“那肯定的啊，以后许乐许毅要是上初中，买本辅导书就能学的更好更快，就能增加考上高中的概率，你买不买啊？”杨远坤好笑地说着，这日子越过越好了，钱越挣越多了，对小孩子的学习自然也就越来越重视了。
“说得也是，只要他俩能考上高中，别说买一本了，就是买十本一百本我也认了，”杨二姐也反应了过来，看杨远坤还在这里等着，就对着后面喊了一声，很快就看见许连生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了，”许连生看见杨远坤过来后，就笑着说着：“是不是在这边找不到打麻将的班子，下午我带你一起去啊。”
“有事啊，下午要你出一趟车，到县里的文具厂，”
“你店里不是人家送货的吗？怎么还要自己去拉货啊？”
“这不是过年吗，人家厂子里没有送货的人，现在我店里货不够了，我就想着直接去那边拉一车吧，”杨远坤说着自己打算，继续问着：“吃完了就赶紧走吧，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呢。”
“行，等我两分钟，顺便拿一下车钥匙，”许连生听到小舅子的催促，一边说着，一边就小跑着往自己房子后面去了。
没等两分钟，许连生就出来了，两人上了他的货车后，杨远坤就赶紧说着：“咱们先去刘木匠那边啊，先去让他打几个架子。”
“好，我家的架子就是在他家打的，咱们这里四五月份的时候，这地是真潮啊，”许连生瞬间明白了杨远坤的意思，启动车子就朝着刘木匠的家具店开去。
这些东西都是对方常做的，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价格也比较便宜，不过杨远坤又要了几个木架子，这样能最大化的利用杂物间的空间。
从镇上到县城大概花了半个小时，许连生还没来过文具厂这边，到了县城后就是杨远坤在指路了，七转八绕的总算到了厂子门口，正准备打电话问问的时候，大门就开了，门口站着的那个赫然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徐副厂长。
对方伸出右手指着厂子里的方向，示意他们直接开进去就行了，许连生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进了门后，在对方的指引下，在一间库房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后杨远坤给对方散了一根烟，客气地说着：“真是麻烦徐厂长了，这大过年的还要来给我开门。”
“我也是刚好今天值班啊，而且这是我们的问题，厂子里留下来的人也不够，”徐厂长点上香烟后，无奈地说着：“杨老板，把您要的货跟我说一下，我给您搬出来。”
“这，，，”杨远坤有点犹豫了，这次让许连生开车过来就是想多带点货回去的，这竟然要厂长亲自搬货吗？
“有什么问题吗？”徐厂长看到了杨远坤的犹豫，很是疑惑地询问着，因为之前这个书店每次要的货并不多，只是很勤罢了，他们也是注意到对方要货的频率太高了，才关注到这个天天书店的。
“我这边想着多带点货回去，毕竟这次叫了一辆货车过来，这要是不装满，真是浪费了，您说是吧，徐厂长，”杨远坤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这一辆车都要装满啊？”徐厂长看着两人开进来的货车，虽然不是他们配货用的那种大车，但那个车斗也很大啊，按照之前对方的拿货，他自己搬个两趟也就好了，可这一车的话，他都五十来岁的人，这不是要命了吗。
“倒也不用堆着特别高，”杨远坤指着旁边的车，解释道：“你们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送货，我这又特意叫了一辆车，至少得保证一两个星期的量吧。”
徐厂长沉默了，这种情况是他没料到的，现在厂子里就剩他这个值班的，还有两个看大门的，这可怎么办啊，人家一次性拿那么多货，自己这边总不能不让拿吧。
“那杨老板能稍微等一下吗，去我办公室喝口茶，我这就通知人过来，大家也都是住的不远，很快就能过来，”徐厂长试探地问着，现在厂子里的效益实在太差了，本地的很多书店和文具店都不在他们这里拿了，每一个客户都很重要。
“那行吧，”杨远坤也没办法了，跟着对方来到了办公室，对方很热情地给他泡了茶后就关上门来去打电话了。
“远坤，这厂子里都没人啊？”许连生诧异地询问着。
“就是因为没人啊，要是有人的话我也不用喊你过来了，他们自己送就行了，”端起茶杯试探了一下，还是挺烫的，他也是喝到国营工厂办公室的茶了。
“我看这个厂子是不是要黄了啊，”许连生好奇地询问着。
“听我四叔说效益很差，现在也就是县里拿不出安置工人的办法，不然早就关了，”杨远坤肯定地说着，他对这个厂子还是很有想法的，尤其是今天坐车又来了一趟。
上次过来的时候太急了，只是跟对方要了货就着急回家了，现在一路上看了下来，再跟上辈子县城的记忆对照一下，这块地是真正的好地啊，属于县城城区发展的主要方向了，以后的这块地应该是县医院，而且按照他的记忆，新的县医院建成也就五年时间了。
“那等这个厂子关了，你要去哪里拿货啊？”许连生关心地询问着。
“那还不简单，现在大品牌的文具很多啊，随便找个牌子的就行了，”杨远坤想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有点想把这个厂子承包下来的。”
“这个厂子？能行吗？要是行的话也不会弄成这样吧？”许连生皱着眉头说着，他对文具厂也不了解，总感觉这玩意应该生意不好的，哪能跟他心心念念的水泥搅拌厂比啊。
“我也不是想着卖到别的地方啊，”杨远坤指着这间办公室说：“你看这块地其实离城区也不远，房子也都不错，是个好地方，而且我的书店自己就能卖，到时候我多开几家书店就是了。”
“还能这样啊，”许连生很是震惊地说着，这开厂子还能自产自销的吗，不都是卖给批发商嘛，哪有自己还开店卖的啊。
“那怎么了，这个厂子又不是特别大的厂子，只要我能消化掉它生产的不就行了吗，”杨远坤越想越感觉对啊，县里面那么多村镇，自己都可以去开啊，也可以借鉴一下后世说得加盟店，某音上不都说了，加盟是割韭菜的好方法啊，更何况还有厂区这块地呢。
许连生听杨远坤说的玄乎的很，也不是很明白，没过一会，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徐厂长一脸喜色地看向了杨远坤。
“杨老板，稍等一下，马上就有人过来了，您喝茶。”
“好，我不急，”杨远坤淡定地说着，今天过来可不是简单的拿货这么简单的，还要跟对方说一下进价的事情。
“徐厂长，我想问一下，我这进价在你们这里是不是算高的了？”杨远坤满脸笑容地询问着对方。
“这，肯定不是高的啊，”徐厂长愣了一下，连忙说着，今天这个杨老板要是从自己这里黄了，那就麻烦了，自己这个副厂长还当不当了，这都要退休了，可不能在这关口出事啊。
“我感觉还挺高的，之前我也来得匆忙，这次也有时间，我想咱们得重新谈谈进货价了啊。”
“杨老板，您的进货价绝对是很低的。”
“这就是空话了徐厂长，我书店的书还是从省城那边印刷厂直接送货过来的，那些大厂的进价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这一个小厂子的价格都比那些大厂还高了。”
沉默了良久，徐厂长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他们小厂子生产成本比大厂子是要高的，但这种话说给一个开书店的能明白吗，而且对方想要的也不是什么理由。
“您是什么想法，能说出来听听吗？我也就是一个副厂长，这种事我也不能决定，还得跟厂子里面好好商量才行，”徐厂长艰难地说着，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们直接给我少多少钱，”杨远坤淡定地说着：“我现在拿货也不算少了，咱们就按照梯度来呗。”
“梯度？这是什么意思？”徐厂长不解地问着。
“就是说我一个月要是在你们这里拿了一万一下的货，你们给我这个价，我没意见，但我要是拿了两万呢，贵厂是不是就得降个一两分钱，”杨远坤喝了一口终于凉下来的茶水，继续补充着：“要是我超过两万了呢，以后说不定还超过五万了呢，总不能是一样的价格是吧，您看我说的对不。”
“是，杨老板说的很有道理，”徐厂长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个意思，也明白了过来，立马保证着：“您放心，多少折扣我不能保证，但肯定可以，这拿货多自然价格就低了，等会我就跟厂长他们说一下，等开会研究一下，到时候通知您。”
“行，那就这样吧，我希望能尽快接到电话，毕竟我这一次次的也都是拿钱来进货的，”杨远坤说完就指着外面问：“工人们到了吗？我还没填拿货的单子呢。”
“到了，您直接在这里填就行了，”对方说着就从一旁的办公桌上面拿了一张单子和笔放在了杨远坤面前。
毕竟许连生的货车不是很大，来的四个工人很快就把车斗装满了，还堆的挺高，杨远坤都有点担心家里放不下了，在那位徐厂长的欢送下，车子驶出了文具厂。
“姐夫，去一趟县城里面，我买点东西？”杨远坤指着去城区里面的路说。
“买什么啊？你不是着急送回去吗？”许连生奇怪地问着，之前还那么着急，吃完饭就拉着自己过来的。
“给家里几个孩子买个KFc，”杨远坤笑着说着。
“你可真是的，这出来办事还给小孩子买东西，”许连生无语地说着，但车子的方向还是朝着城区驶去了，“那我也给许乐许毅买点吧，去年的时候你带着他们来吃了一次，过年的时候天天跟我念叨。”
“哈哈，小孩子就喜欢吃这些东西，我来买就行了。”
“这东西还挺贵的，怎么好每次都让你买，”许连生连忙说着。
“算是给你的车费了，给我打个折，”杨远坤打趣地说着，他要是给车费的话许连生夫妻俩肯定不会收的，不如给俩外甥外甥女买点吃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许连生苦笑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时间正是半下午，正月也刚过，城区的街道上也没多少人，KFc里面没有像上次那样那么多人了，稍微排了一下队就可以了。
拎着两个袋子上了车，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杨远坤下车后就将手上的一个袋子举了起来，招呼了一下正在对面粮油店看店的许乐，对方果然很快就跑了过来。
“来，给你的，记得给弟弟分啊”杨远坤将袋子递了过去，打包的时候就分好了，刚好给四个孩子的。
“谢谢小舅，”许乐很是高兴地道谢，就准备回去跟许毅分了。
“不用谢我，这是你爸爸买的，”杨远坤指着刚从驾驶位上下来的许连生。
“哪是我买的啊，你小舅买给你们吃的。”
“都行，谢谢爸爸，谢谢小舅，”许乐很有机灵劲的将两人都感谢了一遍就拎着袋子重新跑了回去。
“这个给菲菲吃，”杨远坤把另一个袋子递给赵小凤，然后就和许连生两人将车子上的货搬了下来，现在都临时放在了后面的堂屋里，整整堆了一大片。
“对面那个王新员能弄防水吗？”将货全部搬完后，两人就坐下来抽着烟，杨远坤问了许连生一嘴。
“不知道啊，我还真没问过”
“那你家的货放哪啊？”杨远坤好奇的问着，两家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啊。
“我家的货就是前面店铺这么多啊，”许连生指着对面的店，笑着说着：“这米面什么的堆起来就行了，不用像你一样还要弄个架子好好把书摆起来，这肯定占地方啊。”
“诶，那也没办法，行吧，我去问问，”将烟踩灭后，杨远坤就走向了对面王新员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