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找死别拉上老子行不?”
姬孝经剔着牙,嗤笑一声。
“你现在是想死死不掉,要去冲一波龙脉,看看能不能让你解脱。但你又怕没碰到姬晨野那王八蛋就被拦下来了,才拉上我们的,是不是?”
呼延绝厚颜无耻地承认了。“是又怎么样?你们就不想杀了那狗皇帝?姬孝经,你想不想?路遥之可是救了你的命。”
“老子要他救了吗!啊?我要他救命了吗!”
姬孝经勃然大怒,猛地一脚踹翻呼延绝。呼延绝也不反抗,嘿嘿笑着看着姬孝经,看着小王爷喘着粗气瞪着自己,瞪完又蹲回去。
“就这样吧,反正这辈子我做什么什么不灵,孝也不孝,忠也不忠,就这样了。”
姬孝经涩然开口。“你要怎么打?”
“靠你啊,小王爷。”
呼延绝当真是属狗脸的,立马就换了一副德行,腆着脸贴上来。“您不是九柱之一吗?虽然比那狗皇帝低了一点,但也是同根同源。
集齐溟州气运冲他一波,保不齐就能撕开一个口子呢?”
“我拼命,给你创造一个机会?你当我傻啊?”
姬孝经嗤之以鼻。“龙脉天生对妖魔有压制,否则天底下的皇帝还不是都让你们魔道杀了个遍?让你上……你行吗你?”
“事在人为嘛不是……我也就说说。”
呼延绝讪讪道,但也知道姬孝经说的是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的光彩。
是啊,凶兽十变,不足以威胁到狗皇帝。妈的,诸恶来那家伙害得我这么惨,我连反咬一口,破坏他计划的机会都……
“……除非换一个人。”
姬孝经欣赏够了呼延绝的丑态,才慢悠悠地开口。
呼延绝一愣,破口大骂:“谁他妈能代替老子?一群大三合都没摸到的货色,妈的姬孝经你再信口雌黄……”
“我说心剑一脉啊。”
姬孝经耸耸肩。
“你都说了心剑一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要论剑心果决,就是青云门也比不上心剑一脉乾纲独断。
杀伤第一要论剑修,而要破万民之心愿力护体,除了那群自己认定的事情死不悔改的疯子不受影响,还能有谁……我随口说说的啊。”
姬孝经是不是随口说说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呼延绝却是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萧藏锋。
萧藏锋躲了躲:“怎么又扯上我了……我已经不是心剑一脉弟子了。
小王爷,我知道你想为了景王和国师去找皇帝晦气,但是我跟师父不是为了一时之气,是道争,你……”
“有,有,有大义的名分啊!”
呼延绝扑到萧藏锋的面前,独臂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你看见我这副活不活死不死,喝酒吃肉都没感觉的模样没有?”
“呃……嗯,看见了,这有什么?”
“诸恶来!诸恶来的魔种计划!”
呼延绝恶狠狠地说道,把魔道的计划卖了个干净。
“魔道那些个大佬为了图谋玄明界,做了个劳什子的魔种计划,把全魔道最阴损,最恶毒的法子全都汇总到一起,主持人就叫诸恶来……听说他们此前还魔染了一个青云的女剑仙,这事儿你听说过吗?”
萧藏锋何止听说过?他简直太听说过了。不管是青云门的风仙子,还是修罗道的诸恶来魏坚成,都是害的他与师父反目的原因。
虽然萧藏锋自认自己是发现了真正的剑道才与师父分道扬镳的,并不是被魔染了。但呼延绝如此神秘兮兮的口吻,还是让他心生几分怒气。
“知道又如何?我还斩了一个修罗道的‘诸恶来’呢。怎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得了魔道剑意!那就好说了!”
呼延绝大喜。
“姬晨野……是人间道的诸恶来。”
没等在场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他又喋喋不休地说道:“人间者,凡人也。坐镇人间道的诸恶来,注定是乱世枭雄,是要成就大阎魔天子,祸乱天下为己任!
因此,人间道的诸恶来是对修为要求最低,却也是最短命的人选。因为魔道们只要求他肆意妄为,祸乱人间,哪怕仙门察觉到不对以后将其斩杀,目的也达到了。
姬晨野就是被魔道鼓动的!没有用任何邪法,单纯利用了他的权力欲和贪念!利用过以后,狗皇帝就会马上被抛弃掉!他已经没价值了!这是我从炮制我的那个诸恶来手中得到的消息。
杀了他,你就能那个向你的师父证明你是对的!你杀了两道的诸恶来。谁还能指责你?萧藏锋,回去狠狠打你师父的脸啊!”
纵使呼延绝的煽动十分低级,萧藏锋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暗骂魔道贼子,为难道:“出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得有人护着我,靠近姬晨野才行。”
“不动明王怎么样?”
觉如突然开口,摸了摸脑袋。
“我曾经参与过不动明王阵。拼上性命的话,应该能顶住一会。
也不知佛祖还认不认我,不过,反正我现在也不修功德不戒杀了。狗肉都吃了,那么杀个把狗皇帝也无所谓吧?”
“哈哈,大和尚,你这功德大发了。”
呼延绝扑过去抱着觉如又哭又笑。姬孝经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和尚,就你一个人能顶住多久,别开玩笑了。
就算你能撑着,你怎么顶住皇帝的手下?神武军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仙门,算了吧,老老实实当你的花和尚。”
“那个……”
一个弱弱的声音传过来,众人看过去,发现是一直装死的狄云景。
“我,我想,如果大阎魔天子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仙门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仙门也很期待龙脉断的那一天。”
狄云景没有底气地说道。
“至于神武军……用土墙堵住道路,让他们不得不绕远路行不行?我还挺擅长的……”
“你净他妈扯。”姬孝经痛骂。“你成吗你?堵住路神武军就过不了了?你当神武军都是傻子吗?我看你就是想立功想疯了,好将功赎罪,让昆仑派收你回门墙,饶过你出卖溟州大阵的事情是不是?滚犊子吧你,废物一个。”
“我……我能让他们装傻,行不行!”
小心思被戳穿,狄云景涨红了脸,本来还想卖卖关子显摆一下,被小王爷这么一顿痛骂,意气上涌,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地说道:
“我从祁山关下来的!我知道苍州打的有多惨烈!向妖族投降,是个人族都受不了,何况是跟妖族打了这么久的神武军?你说他们乐意向屠杀自己袍泽的妖孽低头吗?!
马上就要受降了,到时候姬晨野向妖族卑躬屈膝,你猜神武军乐意不乐意?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刺客,你说他们会拼死阻拦还是磨洋工?”
姬孝经没想到,刚刚还跟个灰孙子一样的狄云景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眨巴眨巴眼。“但他们毕竟是护卫不利……”
“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王爷!”
狄云景也来气了,硬生生呛了回去。
“他妈的大夏皇室一共就两支!姬晨野要做断子绝孙的买卖,成了神继续当他永生永世的皇帝,一个子嗣都没留,生怕夺了他的权。
景王都死了,你一个小王爷为报父仇刺杀皇帝有什么不对?
就你一个人了,把姬晨野杀了,难道神武军还能把你也给杀了,再找个野种来继承皇位?
你振臂一呼说要跟妖族打到底,你猜神武军是跟姬晨野还是跟你?”
姬孝经愣住了。
觉如、呼延绝、萧藏锋也愣住了,纷纷看向姬孝经。
大夏……要自己这个义子来继承吗?
姬孝经口干舌燥,突然很想喝点酒。
他想了半天,捡起一块骨头砸过去。“你他妈骂谁野种呢?狗日的,你能堵住神武军吗?就你那两下子,爬都爬过去了。”
“老子堵不堵得住神武军关你屁事!你个怂逼!不敢干就滚!你亲爹景王野爹路遥之都死了,没人护着你了你就滚回去吃奶吧傻逼东西!”
“你说什么玩意?”
“小王爷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一般置气……”
“你他妈个魔崽子别来这里充好人!我看出来了,你他妈到处煽风点火。那个花和尚和剑傻子也是,信你个魔崽子的话,要回去给他们的师尊证明呢?呜呜呜师父你看,我是对的,呜呜呜你们要哭哭啼啼的求我原谅,重归于好带我回家喝奶……也是两个蠢材。”
“嘿,这关我什么事?姬孝经你怎么逮谁咬谁?刚刚是给你留面子,我再说一遍,我和我师父是道争……”
“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嘛?这小子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不收拾他一顿他不痛快!老子都不吃斋了你个剑修改念佛了啊?揍他!”
正如每一个喝多了的酒徒一样,在场很快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活死人的魔崽子,软骨头的昆仑叛徒,破戒的酒肉和尚,叛门的剑客,和领养的小王爷扭打在一起,全无章法,好似几条败犬在相互撕咬,发泄胸口处无处可去的闷气。
隐藏在暗处无处不在的眸子闭上了双眼,将这里留给了撕咬的败犬们。正如呼延绝、狄云景、觉如、萧藏锋和姬孝经以为彼此的相遇只是偶然,并非黑雨阴风的牵线一般。
打了片刻,每个人都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呼呼喘气。除了呼延绝,他现在除了想死没有别的念头,连吃喝拉撒睡都不需要了,嘿嘿笑着,一条条拔出伤口里的蛆。
“我……我再喝点。”
狄云景心里那点血勇又有退去的征兆。为了不露怯,他捧起尚有余温的锅子,痛饮不已。汤汁从他嘴边溢出流到了脖子里,让他更像一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野狗。
许久,他才放了下来,呼呼喘气,好像刚打完仗一样盯着快要见底的锅。
姬孝经早就站起来,漫不经心地剔着牙,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吃饱了?”
狄云景擦了擦嘴角。“……齁咸”
姬孝经踢起一脚,将吃剩的骨头踹进锅中。
“吃完就走吧。”
骨头落入锅中,泛起阵阵涟漪。屋顶上漏下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狄云景缩缩脖子,快步跟上其他人。
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仿佛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