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台上，落针可闻。
所有截教门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王飞，等待着他的回答。
副教主之位，何等尊崇！此人会拒绝吗？他敢拒绝吗？
王飞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之后，大脑飞速运转。
通天教主此举，看似突兀，但细想之下，却并非无的放矢。
自己闯过那连混元大罗巅峰都九死一生的“万劫混沌阵”，已经证明了实力和潜力。
而自己身负的皇道，与截教“截取一线生机”的教义，在某些层面确有相通之处，都讲究一个“争”字，与天争，与命争！
更重要的是，留在碧游宫，成为副教主，意味着他能接触到圣界的核心秘密，能更深入地了解七圣消失（现在看来并非完全消失）的真相，以及那“大寂灭”的威胁！
这对于他，对于炎黄仙朝，都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风险与机遇并存。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王飞便做出了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圣人疗伤而依旧有些澎湃的气血，对着通天教主，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拜：
“承蒙教主看重，王飞……愿效犬马之劳！”
他没有说什么漂亮话，语气沉稳而坚定。
“好！哈哈哈！痛快！”通天教主闻言，再次放声大笑，声震九霄，显得极为畅快。
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王飞，“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碧游宫副教主，见教主不拜，地位与多宝、金灵并列！”
他这话是对王飞说，更是对在场所有截教门人宣布。
“拜见副教主！”
平台上，无论是心存疑虑的长老，还是好奇的弟子，此刻皆压下心中纷杂念头，齐声向王飞行礼，声浪滚滚。圣人法旨，不容置疑。
王飞坦然受了这一礼，算是初步在这碧游宫站稳了脚跟。
他能感觉到，不少目光中依旧带着审视与好奇，但他并不在意。
礼毕后，通天教主挥挥手：“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他又对身旁一位气息渊深、面容敦厚的中年道人吩咐道：“多宝，你带王飞副教主去‘上清苑’安顿，一应待遇，按最高规格。”
“是，师尊。”
多宝道人恭敬应下，然后对王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不卑不亢，“副教主，请随我来。”
王飞却没有立刻动身，他看向通天教主，问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教主，王某有一事不明，还请教主解惑。”
通天教主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笑道：“可是想问，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为何都躲在这圣界之中，对外界宣称‘消失’了？”
“正是！”王飞点头，随即又补充道，“还有，王某如今亦是混元大罗金仙巅峰之境，自问在此境界已难逢敌手，为何……却丝毫感受不到教主的修为深浅？
混元大罗金仙，难道不是与圣人等同的境界吗？”
这是他最大的困惑。在炎黄仙朝，乃至诸天万界的认知中，混元大罗金仙便是至高境界，等同于圣人。
可为何在真正的圣人通天教主面前，他感觉自己依旧如同蝼蚁望天？
通天教主闻言，与旁边的多宝道人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看来下界传承，确实遗失了不少关键。”通天教主摇了摇头，解释道，“王飞，你且听好。”
他的语气稍微正式了一些：“‘圣人’，并非一个具体的修为境界，它更是一种‘道果’，一种‘位格’，是得到洪荒天道认可，将自身元神寄托于天道虚空，从此万劫不灭的存在象征。
拥有圣人道果者，可调动部分天道权柄，言出法随，非量劫不可陨。”
王飞仔细听着，这与他们之前的认知类似。
“而在远古时期，”通天教主继续道，“因为天地初开，大道显化，成就混元大罗金仙之境，便有很大几率能够感应天道，凝聚圣人道果。
所以那时，混元大罗金仙，几乎就等同于圣人。”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凝重，“混元大罗金仙，并非修道的终点。在其之上，尚有更广阔的道路！”
“什么？”王飞心神剧震！混元大罗之上，还有路？！
“不错。”通天教主肯定道，“混元大罗金仙之上，吾等称之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亦可称‘天道境’！
到了此境，自身便是道理，可开辟一方完整天道，真正超脱于原本的洪荒天道之外，近乎全知全能！”
王飞倒吸一口凉气！开辟一方完整天道？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教主您……”王飞声音有些干涩。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周身气息依旧平和，但王飞却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垠的、由无数剑道法则构成的浩瀚宇宙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本座，以及师兄老子、元始，还有西方那两位，女娲师姐，乃至老师鸿钧，早在无尽岁月前，便已踏入了‘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境。
我们依旧是‘圣人’，因为我们持有洪荒圣人道果，但我们的修为境界，早已超越了当初的混元大罗。”
他看着王飞，总结道：“所以，并非混元大罗不是圣人，而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境界提高了，但‘圣人’这个称呼沿用下来，没变。懂了吗？”
王飞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过往的许多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怪不得感觉圣人深不可测！怪不得七圣能联手抗衡那恐怖的“大寂灭”！
原来他们早已超越了混元大罗的范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匪夷所思的境界！
混元大罗金仙等同圣人，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的圣人，早已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脱口而出：“那我儿王霸天，他……”
通天教主饶有兴致地问：“哦？你儿子？他怎么了？”
王飞压下心中的激动，描述道：“我儿王霸天，他走的并非单纯的三尸或功德之路，而是自辟蹊径，以力证道，融合阴阳，成就了‘混元太极大罗金仙’之境！
他的实力，远胜寻常混元大罗，我曾是巅峰时，在他面前亦感觉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他……他难道也是……”
“混元太极？！”这次，轮到通天教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了，“以力证道，融合阴阳，自成太极？好家伙！下界竟然出了这等人物？！”
他掐指推算，片刻后，脸上讶色更浓：“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此子之道，已初步触及‘无极’之妙，虽未完全踏入，但以其太极人道根基。一旦明悟‘无极’真意，踏入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境，恐怕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初还要顺畅几分！其潜力，不可限量！”
通天教主看向王飞，眼神变得更加不同：“你有个好儿子啊！
按你所言，他虽未得洪荒天道认可，无圣人道果位格，但单论其修为境界与战力，确实已可媲美‘圣人’！
甚至因其以力证道，斗战之能，可能比某些依靠道果的圣人更强！”
王飞得到通天教主的亲口确认，心中顿时被无与伦比的骄傲和激动填满！
霸天！我的儿子！你竟然……已然走到了这一步！媲美圣人！
这意味着，炎黄仙朝，至少在人皇的顶尖战力上，已经拥有了足以与上古圣人比肩的底蕴！
看着王飞那激动难抑的神情，通天教主笑了笑，但随即语气又带上了一丝凝重：
“不过，王飞，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你儿子虽强，但如今洪荒乃至诸天面临的局面，远比想象中复杂。
那‘大寂灭’的阴影并未散去，我们这些老家伙躲在圣界，也并非全然无事。有些事，等你安顿下来，再慢慢与你分说。”
他挥了挥手：“多宝，先带副教主去休息吧。”
“是。”多宝道人再次对王飞示意。
王飞压下翻腾的心绪，对通天教主躬身一礼：“谢教主解惑，王飞告退。”
跟着多宝道人离开飞升台，王飞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站在平台中央、青袍猎猎的通天教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晰。
圣境之秘，今日方知。
而他的儿子王霸天，已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那个令人仰望的高度。
前路依旧漫漫，但知道了目标在何处，心中便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