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落幕，威风凛凛的太阳入了秋，渐渐势弱。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空荡的房间，带来的，只有明亮与温暖。
无人的午后，一个处在角落的房间，传来青年清冷但不冷淡的声音：
“你挑选的歌曲我看了，比较适合加入钢琴的伴奏。我找了些老师，这是调整过的谱子，你看看。”
“钢琴？”
顾情接过曲谱，视线错过面前的沈潜，落在他身后那架黑白配色的钢琴上。
它就安安静静地站着，身上就透出一种低调又高贵的气质。
顾情目光锁在钢琴上，手指不受控制地缩了缩，呼吸都乱了频率。
沈潜有些不懂，走到钢琴的旁边，身体半靠在它身上，
“对，钢琴，这是我让人运来的。别看它看起来不好学，其实一个月里突击一首简单的谱子，还是很容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情手指掐了下自己，几乎有些着急地走到钢琴的旁边，伸出一只手。
有些渴望，又有些紧张，带着些微颤抖地让手指压在琴键上。
“噔。”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钢琴中传来。
制造这道声音的人却缩了缩脖子，眼中有些茫然又透出过度的清澈，像是受到惊吓炸毛的小狸猫。
“怎么了？”沈潜有些奇怪。
顾情抿抿唇，停顿几秒，开口：
“我小时候过儿童节，看到过别的女孩表演弹钢琴，穿着一身纯白色闪耀的礼裙，被灯光包围，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那时候有个阿姨还说，钢琴只有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才能弹呢。”
像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于天真，她弯唇笑了笑，
“做小孩子时就是好骗。”
沈潜没有被逗笑一点，他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轻推着让她在钢琴前的凳子上坐下，表情认真：
“你现在想弹钢琴，就可以弹。”
顾情看着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眼皮半垂，遮掩下几分情绪。
后急忙站起，抬眸看向沈潜，眼底透出几分闪躲与怯退，
“不然还是等等吧。我还没有看谱子呢，钢琴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
沈潜一看就明白她在怯场。
也没有阻止，坐在她刚刚坐下的位置，手指放在琴键上。
“噔。”
又是一声，简短的停顿，纤细削长的手指纷飞，琴键下沉又弹起，流畅轻快的音乐从指尖流淌而出。
只是一两分钟，乐曲结束。
沈潜站起，语气轻松：
“你看，钢琴很简单的，手指放上去，按对位置，熟能生巧，就能弹好——”
最后一个“了”字在顾情热烈的目光中消融。
“你弹得好好听，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一样。”
曾经还说是小孩的骗局，落在眼前，顾情又生起孩童般的天真。
她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沈潜，憧憬而仰慕，如火团一般，热乎乎，烫得心里又暖又燥。
还很甜。
沈潜已经习惯沉入顾情对自己的不同中，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拉住与自己一同站着的顾情，力道往下，两人一同落座在长凳上。
“好了，初选的时间很紧，快开始练习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哦。”
提起初选，顾情也不再推辞，将曲谱放在钢琴上。
“我先教你认识这些琴键，你按这个......”
沈潜看着顾情按一个琴键，就教她在琴谱上的对应。
等到学完，又教她看完琴谱上伴奏钢琴的部分，之后，才是一小部分一小部分慢慢地学。
顾情的底子实在薄弱，最开始，都是小心翼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放在钢琴上，速度极慢地按琴键。
一首曲子磕磕绊绊，三分钟的歌曲都能被她弹成六分钟。
“这样不行，你的手要全放上去。”
沈潜教她正确的姿势。
顾情初学，教过的东西，真正用上时总容易忘记。
当她又想两根手指弹完整首曲子时，沈潜啪地一下，两只手压在她的手上，完全按在钢琴上，发出一道巨大的杂音。
顾情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等到声音消失，感受到手上的重量，面颊随着手上的温度开始发烫。
“沈潜，你——”
“专心弹琴。”
沈潜什么解释都没有，他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引导着往琴键上敲打。
一下、一下，渐渐地，顾情感受到了正确姿势的优势，手指逐渐灵活，整个人也更加认真。
她努力回忆着教导，手指慢慢也能脱离沈潜的掌控，独自练习。
沈潜将手撤开，在她认真练习时，不知怎么，竟然出了神。
他的目光落在顾情的身上。
两人坐在可供双人坐的琴凳上，距离依旧很近很近。
近得沈潜都可以看清，她脸颊上在阳光下细微的绒毛。
很可爱。
沈潜嘴角翘了翘。
他的目光又落在别的地方。
她的瞳仁竟然不是纯黑的颜色，那是一种浅浅的棕色，像是半透明的琥珀，十分迷人。
她的眼睫毛也好长好长，又长又卷翘，像是用小刷子刷过一样。
但沈潜知道，那是天生的，非必要，顾情是很少化妆的。
她的嘴唇也是气血很好的红润颜色，饱满，带着微微的肉感，看起来咬一口味道一定不错。
沈潜莫名就回想起险些咬上的意外。
这时候回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不对。
沈潜触电一般回神，眼皮高频率地眨动，想要将自己刚才生起的念头抹去。
可有些事情，从来就不是想要遗忘就遗忘的。
风轻轻吹，调皮地钻进教室，挑起顾情垂在脸颊一侧的发丝。
发丝离开主人，轻飘飘地浮起，蹭了蹭身旁人的脖颈。
痒。
痒中又含了些许的酥麻，麻痹了心脏，麻痹了头脑神经，连血液的流通也被麻痹。
沈潜伸手，捻住那缕调皮的发丝，想要让它不要乱动。
顾情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转头，莞尔一笑。
手中发丝恢复了自由，飘动得更加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