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看了一眼几乎要彻底崩碎的三重防线,看了一眼为了护住她而光芒黯淡、摇摇欲坠的墨临渊和夜修罗,还有紫萱姐姐、大黑哥哥、蛋蛋以及所有拼尽全力的叔叔伯伯们期盼的眼神。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埋头冲了过去!
在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缝隙的刹那,巨门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闭合!
“不——!”邪神意志发出不甘的狂啸,毁灭光柱疯狂冲击着即将彻底崩溃的防线,试图阻止大门的关闭,更多的黑色流光如同暴雨般射向门缝,却被墨临渊和夜修罗燃烧最后生命之火死死挡住。
门内,是另一番天地。
没有坚实的地面,没有明确的方向,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囡囡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片无边无际、温暖而厚重的“海洋”里。但“海水”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最纯粹、最原始的本源气息汇聚而成——地、水、火、风、时间、空间、生命、毁灭……所有构成宇宙的基本法则与元素,在这里都以最初始的、不断生灭变幻的形态存在着。
光怪陆离的色彩如同油彩般流淌、混合又分离;破碎的星辰虚影在身边闪烁。
时间的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还未触及便已蒸发;空间的维度如同被揉皱的纸张,呈现出扭曲而奇异的形态。
寻常修士,哪怕是墨临渊和夜修罗那样的存在,若踏入此地,恐怕瞬间就会被无穷无尽、混乱而庞大的本源信息冲垮神魂,被同化成为这片海洋的一部分,彻底消失。
但囡囡不同。
她一进入这里,非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像是漂泊已久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股温暖、包容、仿佛与她同根同源的气息,让她虚弱的小身子瞬间放松下来,脑海中的庞杂信息似乎都变得温顺了许多。
她身上自然散发的混沌气息,与这片本源之海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下意识地划动了一下小手小脚,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在这片“海洋”里移动。她尝试着像在宗门后山灵泉里那样游动起来,姿势是“狗刨式”,小屁股一撅一撅,动作笨拙又可爱。混沌气流被她划开,又在身后合拢,托着她缓缓向前。
“哇!可以游泳!”囡囡被新奇的体验吸引了。她咯咯地笑着,在这片万物本源之海里游来游去,虽然姿势不雅,却乐在其中。
游着游着,她看到前方漂浮着一团特别明亮、不断变换着形态的光球,里面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生灭。她觉得光球亮晶晶的,很好看,像一个大泡泡。她游过去,好奇地对着光球吹了一口气。
“呼——”
蕴含着混沌本源气息的气流撞在光球上。那团原本无序变幻的法则光球,竟然真的像肥皂泡一样,被吹得变形、拉长,然后……“噗”地一下,变成了一只完全由柔和光芒构成、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虚影!
光兔子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囡囡,然后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小跟班。
囡囡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小兔子!亮亮的小兔子!”她又游向另一团代表着“生长”法则的绿色光晕,吹了一口气。绿色光晕扭动了几下,化作一株发光的、轻轻摇曳的小草。
她开始对着周围那些漂浮的本源光团吹气,把它们变成各种发光的、简单的小动物或植物虚影。很快,她身后就跟了一串由法则构成的、闪闪发光的“小宠物”,在混沌的海洋里形成了一道奇异而梦幻的风景。
她的到来,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本源之海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这片仿佛没有自我意识的“海洋”,似乎被同源而纯净的波动轻轻触动、唤醒了。
一个温和、浩瀚的意念,如同初醒的巨人,轻柔地,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囡囡。
意念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声音,却带着仿佛洞悉万物、包容一切的慈爱与……一丝历经万古的疲惫。
在意念包裹住她的瞬间,囡囡的动作停了下来。
之前强行涌入她脑海的庞杂信息碎片,仿佛找到了主干,开始整理、归位、融合。而更多、更古老、更核心的信息与画面,如决堤的星河,从这片本源之海的深处,灌入她的灵魂!
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景象……星辰的轮回……无数生命的萌芽与文明的兴衰……一场席卷诸天万界、打得星河破碎、法则崩坏的神魔大战……一个温暖而悲伤的注视……一座屹立于混沌中心、镇压万古的巨塔……一个由贪婪与怨念凝聚、企图吞噬一切本源的黑暗意志……封印……以及……她自己诞生的微弱契机……
还有……蓝星。那些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蛋糕糖果的画面,如同水中的倒影,在更宏大、更古老的记忆洪流中,显得那么短暂、那么虚幻,仿佛只是混沌本源在重新孕育意识时,无意间捕捉到的、某个遥远世界的一缕浮光掠影……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信息,无数的感悟,冲击着囡囡幼小的心灵。她悬浮在本源之海中,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流转的混沌,仿佛正在经历着宇宙万古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