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垫周围很快围满了人，孩子们盘膝坐在地上，连拳馆的教练和教官们也坐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好奇。付少宇站在垫子中央，目光落在赵虎身上：“赵虎，上来。”
赵虎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一步步走上格斗垫。经过这几天的磨砺，他身上的暴躁戾气早已被磨平，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冷硬。听到付少宇让他尽全力攻击，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动怒吼，只是眼眉一紧，双脚微分，摆出了一个不算标准却充满力量的起手式。
“开始。”付少宇话音刚落，赵虎已经动了。
他猛地蹬地，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付少宇，右拳带着风声直取面门。就在这一冲一拳之间，赵虎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一周的训练竟让他的速度和力量提升了这么多？以前出拳时总觉得胳膊发僵，动作生硬得像机器人，可现在拳风顺畅，力道也比以往沉了不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能顺着拳头涌出去。
付少宇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拳头快到眼前时，才微微侧身，右手如灵蛇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赵虎的手腕，轻轻一拧。
“格斗讲究的不是蛮力，是时机和巧劲。”付少宇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这拳够快够狠，但发力太急，肩膀露了破绽，一拧就卸了力。”
赵虎手腕一麻，力道瞬间泄了，他不服气地抽回手，换左拳攻向付少宇肋下。这次他学乖了，出拳时收了几分力，脚步也跟着移动，试图绕到侧面。
“不错，懂得变招了。”付少宇赞许地点点头，左手一格一带，轻轻松松化解了攻势，“但步法还是乱，重心不稳，这时候要是被绊一下，直接就倒了。”
他一边拆解赵虎的攻击，一边讲解：“出拳时要沉肩坠肘，步子要像扎根一样稳；防守时别只顾着挡，要学会引，把对方的力引偏……”
赵虎越打越心惊，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摆拳、勾拳、侧踹，招招都用了全力，可每次都被付少宇轻描淡写地化解。对方的手就像有魔力一样，总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要么精准格挡，要么巧妙卸力，甚至偶尔还会用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一点，就让他半边身子发麻。
十几分钟后，赵虎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拳头也慢了下来。
“停。”付少宇后退一步，示意他停下。
赵虎踉跄着退到一边，捂着发麻的胳膊，看着付少宇的眼神复杂极了——震惊、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佩服。
付少宇看向众人，朗声道：“赵虎刚才的表现，比我预期的好。力量提升明显，也懂得思考变招，就是基础太差，发力不对，步法混乱。但这才一周，能有这进步，值得表扬。”
听到“表扬”两个字，赵虎猛地抬起头，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蒙尘的石头被擦出了火星。这是他进基地以来，第一次听到付少宇说他“好”，哪怕只是句简单的表扬，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波澜。
周围的孩子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付少宇竟然会夸人，更没想到夸的是赵虎。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或许，只要好好练，自己也能得到认可？
“接下来，让你们看看专业的对练是什么样的。”付少宇看向场外，“周教练，上来玩玩？”
周教练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本身就是拳馆出身，刚才看赵虎和付少宇对打时，手早就痒了。听到招呼，他立刻大步走上格斗垫，活动着手腕笑道：“付教官可要手下留情。”
“放心，不会让你觉得无聊。”付少宇摆开架势。
两人刚一站定，气氛瞬间变了。如果说刚才赵虎的攻击是猛虎扑食，那周教练的起手式就是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锐利，全身肌肉都绷得恰到好处，透着一股专业的气场。
“砰！”周教练率先发难，一记低鞭腿直取付少宇膝盖，腿风呼啸，带着破空声。
付少宇不退反进，提膝格挡，同时右手握拳砸向周教练面门。周教练头一偏躲开，左手顺势缠上付少宇的胳膊，脚下一个绊子就想把他放倒。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腿法凌厉。周教练的招式扎实，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常年训练的功底；而付少宇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攻击，反击更是又快又准，仿佛能预判周教练的下一步动作。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专业的格斗，只觉得比电视里的武打片还精彩，眼睛都看直了；拳馆的教练们则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能看出周教练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可付少宇却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调整呼吸。
“好！”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掌声雷动。
半小时后，付少宇抓住周教练一个换气的空隙，身体猛地旋转，一记漂亮的鞭腿带着风声扫出。
“砰！”周教练没能躲开，被结结实实地踢中胸口，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垫子上。
他挣扎着坐起来，捂着胸口苦笑：“服了，彻底服了。付教官又没出全力！这身手，简直是怪物。”
这次的掌声比刚才更热烈，孩子们是真心实意地鼓掌，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连一直对他心存芥蒂的拳馆教练们，也纷纷点头，看向付少宇的眼神里只剩下敬佩。
付少宇扶起周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教练承让了。”
他走到格斗垫中央，示意大家安静：“刚才赵虎的实战，是让你们看看普通人经过训练能达到的水平；我和周教练的对练，是让你们明白专业和业余的差距。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付少宇的眼神变得郑重起来：“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拳法，是我结合师傅所创的固本拳和传统太极拳，融合改良后创立的新拳法——先天拳。”
“先天拳？”众人窃窃私语，这名字听起来就透着一股玄妙。
周教练眼睛一亮：“固本拳我听陈少爷讲过，讲究固本培元，锤炼筋骨；太极拳更是国粹，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付教官能把这两种拳融合，还创出了新拳法？”
付少宇没解释，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身上的气场完全变了——刚才格斗时的凌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却厚重的感觉，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他缓缓抬手，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时而如行云流水，舒展柔和，像太极拳一样圆转如意；时而又如猛虎下山，刚劲有力，透着固本拳的沉凝稳重。刚柔之间转换自如，没有丝毫生硬感，仿佛这拳法本就该如此。
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懂拳法的精妙，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震撼——付少宇的动作明明不快，却让人觉得无处可躲；明明看似轻柔，却透着一股千钧之力。
拳馆的教练们则看得如痴如醉，周教练更是喃喃自语：“妙啊……这发力方式，这呼吸节奏，把固本拳的‘实’和太极拳的‘虚’完美结合了……”
付少宇演练了一套拳，收势时气息平稳，脸上甚至没出多少汗，仿佛只是散了个步。
“先天拳，讲究‘先天一气，刚柔并济’。”他看着众人，缓缓解释，“练的不仅是筋骨，更是气息和心境。既能强身健体，也能用于实战，关键在于‘意’的运用。”
他看向孩子们：“接下来的格斗课，我会先教你们先天拳的基础桩功和发力技巧。别急着学招式，把基础打牢了，才能真正入门。”
赵虎站在一旁，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眼神里的那点光亮越来越亮。他刚才亲身体验过付少宇的厉害，此刻又见识了这玄妙的先天拳，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想学好”的念头。
李浩然也看得热血沸腾，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文弱书生，可刚才看到付少宇和周教练的对练，再看到这先天拳，突然觉得自己也能变得很强。
付少宇看着众人眼中燃起的火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摧毁他们的骄傲后，要给他们树立新的目标；磨掉他们的戾气后，要给他们找到正确的发力点。
“所有人都站好。”付少宇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我教你们先天拳的第一个桩功——混元桩。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抱圆于胸前，舌尖轻抵上颚，闭眼凝神，感受气息在体内流动……”
孩子们跟着他的口令，笨拙地摆出姿势。虽然动作生疏，却个个学得认真，眼神里充满了专注。
阳光洒在格斗垫上，照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曾经的麻木和恐惧被好奇和期待取代。
付少宇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