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穿过教室走廊，几步便跨到了陈稚洁的面前。陈稚洁正低头整理怀里的教案，忽然一道影子遮住了眼前的光。她抬起头，目光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她嘴唇微微张开，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张易已经先开了口。他看着陈稚洁精致的脸庞声音不高，却像裹了一层柔暖的风，轻轻擦过她的耳际：“好久不见，陈老师。”
那语调太熟悉，又太陌生，像一句迟到了许多年的问候。陈稚洁怔了片刻，眼神有些恍惚，几乎是下意识地软软回应：“好久不见呀，张易。”
说完她才猛地回过神，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像是自嘲又像是撒娇地补充：“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吗？”
她语气里那点小小的埋怨，没藏住。张易听得明白，低低笑了声，没接那个话茬，反而目光落向她怀里那一叠摇摇欲坠的文件，“老师，我帮你拿。”
他没等她答应，手臂已经伸了过去，稳稳托住那堆教材。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练习过很多次。
陈稚洁没好气地飞给他一个白眼，却没阻止，任由他把东西接过去。好像就这么一个动作，刚才那点让她窘迫的小插曲，也算轻轻揭过了。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拉长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乍一看，倒真像一对饭后散步的小情侣。
起初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轻轻重合，空气里浮动着微妙的安静。
突然，毫无预兆地，他们同时转过头——
“老师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张易你最近还好吗？”
话音撞在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几乎是同时笑出了声。那点说不清的尴尬，瞬间被笑声打散。
张易先接过了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我啊？最近挺好，吃得好睡得香，无所事事，幸福美满。”
陈稚洁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你这人……怎么还跟以前一个样，没个正形！”
“我很正经啊，”张易挑眉，侧过头看她，目光里带着打量，“倒是老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稚洁一怔，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哪儿不一样了？”
张易笑得更深：“变得更漂亮了呗。咱俩这样走着，别人绝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哪看得出你是个老师？”
这话甩得直白又突然，陈稚洁耳根唰地红了，想也没想就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好啊你！几年不见，胆子肥了是吧？连老师都敢调戏！”
张易一边躲一边笑：“开玩笑，开玩笑的……不过老师年轻漂亮可是真心话。”他揉着胳膊，装出一脸痛苦，“就是这掐人的手艺，还真是一点没退步，疼啊！”
陈稚洁前一秒还被夸得心头微甜，后一秒就被他逗得又想笑又想生气，最终只“哼”了一声，抱起手臂加快脚步往前走去。那背影，气鼓鼓里又透着点娇，活脱脱像是在跟男朋友闹别扭。
张易三两步追了上去，赔着笑哄了几句，看她脸色缓和，才看似随意地问：“不过说真的，老师你怎么突然来魔都教书了？”
刚才还轻松的气氛，像被突然抽走了一部分。陈稚洁沉默了下去，目光垂向地面，只有脚步声依旧清晰。
一直快到办公室楼下，她才轻轻开口，语气淡得像一阵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不想再应付。正好资格证也拿到了，就想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
张易没再多问，只低低“噢”了一声。又并肩走了一段，他掏出手机，语气自然：“老师，加个联系方式吧。都是老乡，在这边也能互相照应。”
陈稚洁没犹豫，也从包里拿出手机。两人交换了微信，屏幕的光短暂地照亮彼此的脸。
走到办公室门口，陈稚洁停下脚步：“我到啦，你回去吧。”
张易点点头，把怀里的教材递还给她，脸上又挂起那副懒洋洋的笑：“成，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聚啊，老师～”最后两个字尾音拖得长长。
他转身挥挥手，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稚洁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直到路过的一个同事打招呼，她才猛地回过神，低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张易刚推开宿舍门，三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打过来。
姜武第一个蹦起来，一把勾住他脖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跟新来的陈老师到底什么情况？！”
廖得鸣阴恻恻地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在一旁帮腔：“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老实交代，避免皮肉之苦。”
陈磊则摇着头，满脸“痛心疾首”：“老张啊老张，真人不露相啊！连新来的女神老师你都敢下手？”
张易被勒得咳嗽，笑着挣脱：“瞎想什么？前面都跟你们说过了，别乱传。”
“骗鬼呢！”姜武嗷嗷叫，“笑得那么荡漾！我告诉你，没有一顿好的，我们308全体绝不原谅叛徒！”
张易笑嘻嘻地举手投降，承诺改天一定请客。闹了一阵，三人也不再追问。
大家都是明白人，谁没点私事？他们就是纯粹不爽——平时一起摸鱼打游戏、聊妹子，怎么你小子就突然开了挂，不仅学习猛进，还能跟漂亮老师谈笑风生？
时间很快地就到了和秦风约的那天。
晚上，张易换上了之前和姜欣欣逛街买的衣服，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这才下楼开出那台柯尼赛格。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校园周边的宁静，流线型的超跑在霓虹中穿梭，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稳稳停在了玉翠园的门口。
他早就给秦风发了消息。车刚停稳，一抬头，就看见秦风、蒋辛、渝伟三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张易推门下车，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哟，这么大阵仗？劳烦三位大少爷亲自迎我，小弟这面子可赚大了。”
秦风假装沉下脸，一拳轻捶在他肩上：“废话！等你半天了，我仨的腿都快站直了！”
蒋辛也笑，搂过他肩膀：“怎么样，感受到哥哥们炽热的爱了吗？”
渝伟在一旁点头，故作严肃：“记住这一刻吧，这可是我们仨第一次齐齐整整在门口等一个人。你小子赶紧感动哭。”
张易被他们夹在中间，连连点头作揖：“是是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这还差不多！”秦风大手一挥，“别贫了，赶紧进去，饿死了。”
四人勾肩搭背，说笑着朝里走去。门口的服务生纷纷躬身问好，态度恭敬至极。
他们一路走过，引得大厅里不少客人侧目窃语。
“那不是秦少、蒋少和渝少吗？”
“中间那个男的是谁？没见过啊……哪家的？”
“能让他们三个一起等的人，简单不了。”
那些好奇的、探究的目光粘在张易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笑着和身边三人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