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施欢同意了，这不是什么费时费力的事情，虽然很多年没有再碰过钢琴，但排练两天就可以上台。
曲子选的是《菊次郎的夏天》。
傍晚的学校琴房里，残阳斜斜淌在黑白琴键上，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
男生指尖刚从琴键上抬起，最后一串音符还在屋里打着旋，他侧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女生，睫毛被光镀上一层浅金。
他们少有这样不吵架拌嘴的时候。
陈施欢起身:“基本练得差不多了，明天练一天，毕业典礼前再排练一遍，应该就很完美，我先回去了。”
沈自渡这些年练琴没有懈怠过，基本可以与现在的陈施欢并肩。
陈施欢看着谱子练了一遍，基本就掌握完全。
沈自渡恋恋不舍，想挽留她一下：“可是我们才练了三遍。”
陈施欢不解风情，惊讶道：“哦！那我们很厉害了。”
沈自渡：……
他把脑袋转过去，气呼呼地挥手：“走吧走吧。”
陈施欢摸摸鼻子：“那，再练一遍？”
毕业典礼也不是件小事，沈自渡想力求完美，想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句号也很正常。
沈自渡半点不纠结，把脑袋转回来，重重地点头:“好好好。”
骨气这种东西，沈自渡在陈施欢面前早丢到九霄云外了，踏踏实实能让陈施欢再陪他一会才是真。
等他去了京市，裴砚之那个狗东西不知道会使什么花招勾引陈施欢，心眼子多的能当筛子，万一陈施欢定力不够，被裴砚之哄骗住怎么办。
还有等开学新高一入学，他不在，没人拦着那些不长眼也不照镜子的蠢货，那些人只会给陈施欢添乱。
陈施欢会不会喜欢更年轻的？
会不会学习压力太大，就想找个人谈恋爱舒缓压力？
嗯……应该不会，陈施欢学习没有什么压力，压力全给别人了。
那万一别人学疯了，克制不住自己逼着陈施欢和他谈恋爱怎么办？
嗯……也不会，陈施欢打人很用力很疼的。
毕业典礼在大礼堂举行，全校师生都可以参加，有小游戏，有抽奖活动，还有表演节目，最后是集体合唱。
大礼堂后来翻新过，灯光、音响、投影等设备都是崭新的，质量杠杠的。
大概是因为这届毕业生有沈自渡的原因，校长这次下了重金，从场地布置到演出道具再到服装不带一点敷衍。
陈施欢身着一身珍珠白的礼服，裙身如月光般流淌着细腻的光泽，仿佛将揉碎的星光织入了面料里。
裙摆垂坠感极好，顺着身体的线条自然滑落，行走时带着轻微的晃动，像水波漫过脚踝。
她的长发轻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与礼服的温婉气质相得益彰。
在化妆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人在聊前面舞台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知道今年的一等奖是什么吗？”
“这才开始多久，一等奖就被抽到了？”
“运气这么好，去年是一千的红包，今年阵仗搞这么大，应该不低于一千吧。”
“好个屁啊，哈哈哈，一等奖是我们校长的签名照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抽到的那个男生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在校长心里，他的签名照有市无价哈哈哈哈哈哈。”
陈施欢也想笑，但害怕影响给她化妆的姐姐发挥。
沈自渡是今天的主持人，早早做好妆造就上台了，陈施欢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沈自渡主持完上半场节目，就可以休息了。
他来到后台看到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女孩，目光定格，恍惚间，时光倒转，回到了多年前在厦门的音乐厅。
呼吸骤然停滞，彼时的她也是这般，如一道光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世界，让他心湖震荡。
此刻，相似的震撼再次袭来，心脏像是被惊雷劈中，一阵发麻后，是狂乱的跳动，过往的悸动与此刻的惊艳交织，在他的胸腔里掀起汹涌浪潮。
沈自渡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要不再复读一年吧，不然他不放心，也舍不得。
陈施欢想上台前再练习一遍，保持一下手感。
沈自渡就在她身后听她弹完了一整首的《菊次郎的夏天》。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款式简约大方，内衬搭了一件浅色衬衫 ,搭配着珍珠袖扣和珍珠领针。
不难看出来，是配着陈施欢的风格来搭的。
陈施欢回头看见了沈自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嘲笑，沈自渡这身很帅，但和平日的风格很不像，陈施欢看着别扭。
沈自渡原本的皮肤很白，加上小时候爱哭，总被人说是小姑娘，长大一点就故意把自己晒黑。
最近白回来了很多，但要穿着身白到发光的西装，得涂不少素颜霜。
一想到沈自渡给自己上上下下涂满素颜霜就好笑。
沈自渡脸黑了下来，他一眼就瞧出来陈施欢在笑什么。
“别笑了，还不是要搭你的礼服，选个这么白的，那我只能也穿白色了。”
“帅的帅的，哈哈哈哈，我的错。”
沈自渡也就面上生气，但一想到陈施欢这么开心是因为自己，又在心里偷着乐。
哼，也不是谁都能被陈施欢笑的，裴砚之就肯定不行。
大家翘首以盼压轴的节目拉开帷幕。
两个最具热议的风云人物一出场，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声浪一阵盖过一阵，大喊他们的名字，甚至还有人拉起了花花绿绿引援的荧光横幅。
聚光灯骤然打在黑白琴键上，男生的指尖先落下去，低音区的和弦像铺展的绸缎，稳稳托住了即将流淌的旋律。下一秒，女生的右手接过高音区的主弦律，指尖翻飞间，像是真的有夏风顺着琴键转进了每个人心里。
鞠躬时，沈自渡悄悄落后半步，看着她被灯光照亮的侧脸，
这场合奏里，自己更像个幸运的伴奏者，借着她的旋律，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告别。
他的青春，因为她的存在而更加浓墨重彩。
充满青春气息的俊男靓女，引人入胜的琴声，这段视觉和听觉的盛宴表演，在上传至富饶一中的校园公众号后几天，被多方转载，加上同学们各个视角的拍摄视频，火遍了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