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抒情慢调。
陈施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看着鞋尖,痛彻心扉的音乐环绕在她耳边。
“我从来不敢给你任何诺言,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太年轻。”
陈施欢一激灵,去看季许执。
这歌词未免太应景,好像当初季许执和她表白时,她就是用类似的话拒绝的。
他眸色幽幽,似乎还没将歌声与当前场景联系起来,审视的目光直要把她看出个洞来,夹着难以察觉的痛楚。
下一秒。
“你追求的是一种浪漫感觉,还是那不必负责任的热情。”
陈施欢心虚垂下脑袋,如果可以她想学会如何隐身。
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有名分没感情,一个有感情没名分。
陈施欢觉得自己像在外偷腥的男人,被抓包第一反应不是羞愧,而是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明明就差一天,这一天如果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过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偏偏是今天。
“一颗爱你的心,
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
我的爱也曾经深深温暖你的心灵,
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
别隐瞒,
别怕我伤心。”
陈施欢的头更低了。
她也怕他伤心的,但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的她连碰一下他都会被电得不行。
她更没法解释,他看见的都是事实。
僵持着,谁也没说话,但什么话都说完了。
贺昭南也品出几分爱恨纠缠的味道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打量着两人。
有意思了这不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就翻车了。
在他的视角来看,陈施欢表面单纯,背地里钓着不知道多少男的,专挑有钱有势的,要他说,估计她花的钱也是那些男的给的,不然哪里舍得这么大手大脚。
末了,季许执傲慢矜贵的眼尾扫过贺昭南,上下一瞟。
不知道地还以为在看一个垃圾。
但确实如此,贺昭南这样的人渣连垃圾都不如。
仅仅这么一眼,季许执找出了贺昭南最大的优势。
那张和裴砚之有几分相似的脸,贯会装模作样的脸。
这个认知又刺痛了他已经碎无可碎的心,都成玻璃渣子了还被人用脚碾了又碾。
她的喜好从来没有变过。
“温柔细腻,体贴入微,最好还有点风趣幽默,要聪明要长得帅,要尊重她的喜好。”
虽然贺昭南实则并非如此,但他长了一副具有欺骗性的脸。
她喜欢过裴砚之,然后是贺昭南。
“那我呢?”
他语气自嘲:“该怎么给你男朋友介绍我?”
他们亲过,拥抱过,她坐在他的腿上娇声娇气地说要让他以身相许,说要给他建一座城堡,以后只能看她。
是她在雨夜主动牵起他的手,安抚他患得患失的心,允许他可以在她心里多占一些位置。
那些情意绵绵的日子,难道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陈施欢紧抿唇瓣,给不了他任何答复。
她说了,也会被系统消音。
无解。
她自暴自弃地想,要不一走了之,任务和季许执她哪一个都不要了。
人本来就不能太贪心,哪能所有好东西都被她得到。
她已经得到很多很多钱,足够解决她百分之八十的烦恼。
她不就是想要很多钱吗,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吗?
得到了还不知足吗?
难不成还要全世界围着她转吗?
可是她想着想着,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滑落,咬着下唇,肩膀开始轻轻发抖。
她抬手擦去,眼泪又涌出。
为什么不可以都要,原本可以的。
她就是什么都要,她喜欢的她想要的,她都要得到。
这次是她犯蠢,自以为是可以处理好一切。
假如她再计划好一些,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季许执看见她的眼泪,心揪紧,闷得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哭什么?我都没哭。”
他心软下来,想要去替她擦掉眼泪。
他知道她是个很坚强的人,轻易不会哭,每次哭都是积累了许久的委屈,压抑不住了才会哭。
伸手擦拭她的脸颊,手指触碰到湿润,低声哄她:“不哭,你和他分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没有名分也没有关系,但他不允许别人有。
贺昭南:?
小三当着正牌男朋友的面劝分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他不在意,看这个男的应该有钱,如果可以给他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他麻溜地滚。
他还可以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周围人已经走空,大门紧闭,贺昭南不想看他们上演爱恨情仇的戏码,但他走到门口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给他推了回来。
他只能当他们俩play的一环。
贺昭南已经在琢磨着该要多少钱,却听陈施欢抽噎着说:“……还不行。”
还不行的意思就是,可以是可以,但还差点什么条件。
到季许执的耳朵里,是她还放不下贺昭南,还喜欢他。
替她擦拭眼泪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他无力地轻声问:“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那张脸是不是?”
他早该想到的,她那么倔的一个人,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喜欢的类型也不会改变。
陈施欢呆呆地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扯到贺昭南的脸。
或许贺昭南只有那张脸还可以。
她不说话,他就当默认。
“喜欢我吗?你一次都没对我说过喜欢,我想听你亲口说喜欢我。”
他妥协,又退了一步。
只要是喜欢他,那么他再等等也行,别人她迟早都会腻,他愿意包容她的一切,永远站在她的背后,她一回头,他就在。
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张了张嘴:“喜欢。”
“哔——”
“我喜欢你。”
“哔——”
“季许执,我喜欢你。”
“哔——”
没用,一切都是徒劳。
连他擦眼泪的手碰到她的脸,都会激起丝丝电流,更不要说表白心意。
电击直击心脏,一波又一波。
陈施欢面如死灰,痛到不愿再说。
就这样吧,她真的努力了。
她腿发软,扶着机子慢慢蹲下,蜷缩着,才感觉好一点。
“对不起,我说不了。”